车夫满脸惶恐,“像是个东西打在马脖子上,老奴没瞧清楚。”

对街的一间兵器铺里,正探头探脑的傅昭见她瞧过来,从速一缩脑袋,躲进了窗内――方才是他和火伴挑铁丸,有人丢着试力道,不成想失了手,竟砸到马脖子上。他怕疯马伤人,刚才也惊得够呛,幸亏有惊无险。

这一动,才发觉手臂不知何时被攸桐抓住,她的手掌柔腻温软,紧紧抓着他。

却苦了攸桐,无端被晃得颠仆在车厢,若不是春草眼疾手快,几近一头撞在车厢壁上。

傅煜自是伸手接住了,隔着一层寝衣,软玉温香在怀,触感陌生而实在。

她很欣喜的模样,盈盈走来,叫他夫君,不知怎的脚下打滑,便跌到他的怀里。

叫来春草一问,才晓得他醒得早,这会儿在北坡上练剑。

梦里还是北坡的望云楼。

“是这个!”人群里有孩子大声喊,手里举着铁丸,“这儿呐!”

攸桐初入傅家,处在那等萧瑟地步时,也曾不满过,感觉魏思道不肯透露真相,让她满头雾水地嫁过来,迫不得己夹着尾巴做人,实在有点坑。

茶铺酒坊、馄饨小食、糕点蜜饯、金银金饰、文房四宝、兵器菜刀……

看攸桐笑盈盈地睇着他,傅煜低头去嗅她颈间香味。

……

惊魂不决地翻开车帘,见马车卡在沟槽里,只觉头大。

幸亏熬过来了,傅家高低的长辈妯娌、小姑子小叔子,对她是何态度,已然清楚。

车夫诚惶诚恐,等马安生了,从速跑过来请罪,“少夫人息怒,是老奴手脚慢,惊了少夫人。可有毛病吗?老奴从速去请郎中。”

落日霞光映照,她靠在他臂弯,含笑依偎,端倪如画。

――真是疯魔了!

傅煜甚少在女人身上留意,只感觉为个情字寻死觅活,实在好笑得很。

傅煜无需多想便能猜到原因――传闻魏攸桐落水后昏睡了数个日夜,差点儿有救返来,足见当时溺水受创极重。她毕竟是个少女,经历过那般存亡一线,想来心中极是惊畏。为了阿谁许朝宗,可真是……傻。

严峻的模样,跟白日里全然分歧。

说话间,便带着笑容儿往楼上请。

现在再看,这魏老爹倒也是有苦处的。

轱轳卡住了拉不动,吃惊的马被车夫死命拽住,才算是听了疯踩。

满腔的春意在这动机腾起来时突然消逝无踪,傅煜蓦地睁眼,只觉胸腔里砰砰直跳,身上像是被火苗烤过普通,略感炎热。乃至喉咙都微微发干,脑海里残梦犹在,那拥了美人在怀的滋味挥之不去,令贰心浮气躁。

晌午才过,酒楼里的买卖仍旧热烈。

这门婚事是为暗里买卖,这是铁板钉钉的事。

傅煜也不知他是为何事找她,只孤身登楼。

傅煜活了二十年,见太高门贵女挑金饰绸缎、金银玉器的,却还没传闻谁跑到菜铺肉摊去选食材――傅澜音那样馋嘴,都没动过进厨房的动机,更别说肉铺了。不过这不算大事,魏氏带的人厨艺极佳,讲究食材也无可厚非。

蹲了半晌,才问火伴秦韬玉,“如何了?”

……

傅煜二十年来不近女色,皆因心高气傲,对瞧不上眼的女人懒很多看,睡前又满心军务杀伐,从无旖旎的动机。这会儿那份矜持却消逝无踪,晓得她是他同床共枕的老婆,脑海心间,就只剩她的气味、她的香味。

攸桐成心靠食谱立品,便格外留意食店酒楼,一圈看下来,果然没瞧见半间涮肉。

谁知走至街拐角,也不知是那里飞来一粒拇指大的铁丸,重重砸在马脖子上。那马受了惊吓,一声惊骇长嘶,四蹄乱踩,径直往中间冲畴昔。若不是车夫扯着缰绳,几乎撞伤旁人。马车也随它走歪,轱轳陷进中间排水的水沟里,咔嚓一声,撞在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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