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余年杀伐交战,早已养成精干爽快的行事脾气。傅德清屏退旁人关了门,也不弯绕,直白道:“昨晚撇下魏氏,睡在书房了?”
傅煜含混“嗯”了声,而后脚步稍缓,径直往前走。
远嫁之前,攸桐也大略摸过傅家的底。
这是座两层的阁楼,中间一道配房,前面抱厦暖阁齐备。
昨晚一面之晤,傅煜给攸桐的印象如同淬过的重剑,冷硬得很。
从曾祖父到祖父,傅家权益日重,对这一带的掌控也日趋安稳。
这般身有残疾者,本来没法当官,只是齐州兵强马壮,朝廷陵夷之下,已有力节制,事情拖了半年后,便仍由傅德明继了节度使之位,次子傅德清则为领军大将。兄弟俩一人主内政,一人主战事,虽已是盘据的姿势,却将辖内各州管理得井井有条,边疆守得密不通风。
按说,兵不常将、将不常兵,傅家在这位子待几年,便该按例调往别处。
但当时朝廷内虚,想变更各处将领时,已非常吃力。永宁节度使担当戍守边疆之重担,更是举足轻重,傅家瞅准了机会不肯挪,朝廷也没体例,只能任其蝉联,这一任,便是足足几十年。
是以本日攸桐来时,堂上只要傅德清在,而不见婆母。
这时节暑气未消,阁楼四周却能乘凉,是个好处所。
傅煜嫌啰嗦般皱眉,见傅德清没旁的叮嘱,自回书房繁忙去了。
“我就没这运气。”傅煜低声,来回把玩。
且此处离老夫人的住处颇远,很合适她偏安一隅。
他幼时也颇勇猛,十三岁随父参军,大半辈子马背颠簸,常常巡边到烈风里打滚,对女色并不妄图,除了嫡妻田氏,身边别无姬妾。自田氏病重亡故,他也没续娶,结壮住在这夕阳斋,将龙凤胎里的次子傅昭带到身边,亲身教诲。
到得老夫人住的寿安堂,院里主子如云,丫环仆妇们遁藏在甬道两侧,见着傅煜,便掀起门帘,躬身请他们入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