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萱忙在蒲团上拜倒,结健结实地磕了三个头,然后在心中冷静念叨,“我虽占了明萱的身材,却决意要持续她而活,她的祖父便是我的祖父,她的父母便是我的父母,我会替她找到四哥元景,亦会十二万分地孝敬祖母,祈盼你们在天之灵,得以庇佑。”
朱老夫人一边迎了出去,一边却笑呵呵地说道,“我请了你舅祖母过来替你打扮,老太妃晓得了,也非要一道过来帮衬,萱姐儿,等会晤了她两位,你可要重重地叩首行个大礼。”
朱老夫人慈和地点了点头,她悄悄抚了抚明萱的额发,笑着问,“我们萱姐儿睡得可好?如果昨夜未曾歇息好,那再歇会到辰初起来也不迟的,今儿是你大婚,既费精力,又耗体力,如果倦怠疲惫示人,要遭人笑话呢!”
明萱感激地冲她笑笑,“大嫂过谦了,您行事夙来妥贴殷勤,阖府高低都尽晓得的,连祖母也常说您的好,又那里会做得不好?倒是我,这回要全仰赖大嫂了呢!”
遵循周朝民风,世家大族中记入族谱的嫡女在大婚之日,当要先去安设祖宗牌位的宗祠或者堂院给祖宗们叩首,一来是奉告要出阁的喜信,二来是祈求列祖列宗的祝贺,讨个好兆头。
严嬷嬷笑着说道,“哪有的端方?老夫人已经叮咛备下了点心吃食,我让人拿过来,蜜斯填饱了肚子,可莫要饿着了,比及了裴家,那才真的不能吃东西。”
朱老夫人一行浩浩大荡地拜别,安乐院的东厢便只剩下明萱和身边的陪嫁。
等这厢礼节结束,蔡氏便去筹划婚仪,二夫人简氏和四夫人薛氏则与明萱一道去了安乐院老夫人的屋中。彼时,丹红和素弯早将筹办好的凤冠霞帔与妆匣尽数搬进了东厢,钗环针簪,各色胭脂水粉,皆备在妆台之上。
二夫人听了,便撇了撇嘴,心中想着荷姐儿出阁时,她曾想要请辅国公夫人替荷姐儿打扮的,但当时正值辅国公夫民气绞痛发作,不能出息,她才只好请了别人的,没想到这回却让萱姐儿拣了如许大好处。
等去过安设祖宗牌位的慈安堂给祖宗父母磕过甚。再去前院的正厅贤聚堂给伯父伯母叔父叔母问过安,得了长辈的祝贺与红包,她还是要回到安乐院来打扮上新娘子的妆容,穿喜服,戴金冠的,这会儿如果打扮了全套,稍会的工序便要多繁起来了。
等用过早膳,世子夫人蔡氏便亲身前来请明萱去慈安堂。
明萱刚坐下,外头便有小丫头出去回禀,“辅国公夫人和东平老太妃到了。”
明萱忙点头,“祖母顾恤,孙女儿都记取呢,昨夜安息得很好,这会子也不感觉疲累,正该要起来,早些去慈安堂给祖宗父母叩首存候。也好不迟误了伯父伯母们闲事。”
辅国公夫人替明萱绾了发髻,又亲身替她上了厚重浓艳的妆容,她赞叹地说道,“我们家萱姐儿上了如许浓丽的妆,倒半分不显得粗笨,反而越加鲜艳起来,真恰是个美人儿!”
她一边说着,一边批示着丹红将喜服替明萱换上,又亲手将托盘里的金冠替她戴上,这沉甸甸的凤冠落下,才算是打扮好了。
明萱并不是头一次歇在祖母处,她闻声那沉瓮的石钟响起,便晓得这会儿该到了起家的时候,她身子微动,瞥见床榻外侧的朱老夫人也撑起家子坐了起来,她忙笑着问安,“祖母昨夜睡得可好?”
安乐院的天井处有一座石钟,每到卯时,小厨房里晨起的婆子便会拿那绑了红布的石槌子敲响石鼓,朱老夫人在屋子里闻声动静,便要起家诵经,这端方自从老侯爷过世以后便立了起来,一日都未曾出过不对。
辅国公夫人笑了起来,“老太妃,您就别拿孩子寻高兴了,瞧我们萱姐儿羞得脸上像是涂了红漆,早要晓得您如许,我就不给孩子上胭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