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传来葭儿的声音,越愣住脚步,回身看时,只见她已经单独跑回屋内。于雪地中等了很久,方才见那小小的身影又提着灯笼跑了出来,一起行至他的面前。
“葭儿,这么晚才归家,定是又出去贪玩了?”那妇人搂着晚归的女儿,眉眼皆是慈爱之意,连斥责之声,也极其宠溺。
置于案角的红梅暗吐暗香,闻之格外提神,越不由加快了笔法。
两人一并穿过梅花林,又下了一个山坡方来到背山的茅舍前。四下皆静,老远便瞧见屋内有烛光微颤,其间有一妇人似坐于窗前,许是闻声了从屋别传来的脚步声,那妇人便赶快起家迎至院内张望。
“仪止哥哥画这么多画作何?”伏于案边的葭儿问道。
“你的画技何其高深,所作之画皆可谓极品,如此于贩子当中便宜变卖,当真是暴殄天物。”
妇人听罢,方缓了神采,暴露欣喜之情,看着面前气度不凡的越,缓声道:“我们一家居于这深山当中,她爹因操舟出海,经常不能归家,我又忙于农活,遂不能经常照看她摆布,本日之事,劳烦公子了。”
“快到家了。”
他对身后的葭儿低声道,便迈步下坡欲向山洼走去。何如积雪未化,山路极滑,加上天气渐暗,门路不明,脚下蓦地一滑,趔趄之际却被身后的葭儿扶了一把。
只见手捧梅枝的小葭儿,从他背后窜出来,扑于案前,猎奇地瞧着那正忙赶的画作,很久方才道:“寒冬将去,那山林当中红梅落了一地,唯独山洼绝顶另有一树尚在开放,葭儿便将独一的梅枝折了下来,拿来送给仪止哥哥置于瓶中装点屋子。”
“如此高深的画作竟被你以桃符之名便宜变卖于贩子之徒?”
小葭儿抬起稚气的脸,瞧着娘亲,撒娇道:“本日娘亲于山寺当中为阿爹祈福,独留葭儿一人在家,葭儿倍感无聊,便下山跟仪止哥哥学作画,谁知哥哥不但画作的极好,画技更是精美高超,乃至葭儿愚笨,苦学不会,烦恼至极,一时竟忘在日落前归家,害得娘亲担忧原是葭儿不对,可葭儿当真并未贪玩。”
只此一句,那小葭儿点头应允,甚为欢畅。晚冬骄阳,极其和暖,两人踏着残雪行于阡陌之上,抱着画卷行走于前的越时不时地转头瞧那跟于身后的小葭儿。置于闹市之时,她俄然上前一步,紧紧地扯住他的长袖,方才放心随他没于人群当中。
“无碍。”越俯身一拜,欣喜道,“葭儿既爱好作画,仪止又是卖画之人,也大可趁便教她一番,还望卫姑姑切莫挂怀。”
立于画摊前的吕尚子见到两人,咧嘴憨笑,赶快迎上前道:“公子可算来了,那些画老早就已卖完,正等着这些应急。”言罢,他赶快接过越手中的画卷,并冲葭儿问了好,而后便赶快将怀中画作摆于摊前。
瞧着那执笔点墨的手,葭儿欢声道:“仪止哥哥此时正忙,那这梅花便由葭儿来安设吧。”
“葭儿,随我去集市。”
“阿谁姐姐葭儿在随娘亲去华霜寺拜佛祈福之时也见过好几次,梵刹里她和顺驯良,倒不像是不通道理之人。”
一画作罢,越将所执之笔搁置,并卷起画卷安排一侧。连续几天,千赶万赶不过才画出了几幅罢了,瞧着那堆即将以便宜变卖的画作,他不由暗自感喟。
日落西山,凉意袭来。越拄着木杖行走在前,身后的小葭儿紧扯着他的长袖,随他一道上山归家。将暮未暮之际,四下皆静,唯听林间飞鸟扑棱翅膀时传来的窸窣。
“仪止哥哥送葭儿归家,乃至天气已晚,山路难行,这灯笼虽旧了点,但尚可照明,哥哥且拿去罢!”
听罢,垂髫少女微微一笑道:“等明日你们便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