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玉求长得仿佛有樱桃树那么长,走到他身边来立时投下一片云影,挡住他头顶天空,顿时将他烘托成烧饼大郎,“回大人,衙门外头来了个红衣女子,说是……说是要找大人伸冤。”
月浓放下半干的头发,定定望着他,问:“你是不是饿了?”
隆庆十七年八月十六,秋老虎仍然狠恶,无时无刻不在磨练你的耐烦与耐力。
“杨梅肉丸子、八宝全鱼、杏仁豆腐。”三道菜,并不算多。
月浓底子懒得理他,玉梳扔到妆台上,“你是不是饿了?”
她微微感喟,一垂首,连路过的风也为她叹惋,穿过富强的枝叶与冗长的回廊,快步到她脚下,悄悄捧起她鲜红欲滴的衣。
她故作矜持,抿着嘴角,渐渐点头,“嗯,好刀。”
“吃饱了就想体例。”为了吃,他比任何时候都好说话。
第四十七章灾银(四)
曲玉求受教,猎奇道:“诚意是甚么?”
她施施然起家,并不拜她,只不过垂首浅笑,轻声道:“妾舒月乔,久违了。”
顾云山抓紧机遇在一旁添油加醋,“你看,这刀代价连城,比庆亲王那件破玩意不知好多少,有了它,世上另有那个是你敌手?”的确要赞美她,千秋万代一统江湖。
对曲玉求,又是另一张脸,“如何回事?”
说完一回身,满脑袋只剩下晚餐。
“伸冤?”
“就晓得吃!”
心难定,情难断,旧梦难续。
若论不要脸,顾云山的工夫可称得上登峰造极。
他赶紧捏住两腮,做个端庄模样,摆摆手说:“不笑了不笑了,有吃就成。”
长久的沉默,顾云山变得扭捏,昂首看看她,又低头看看地,终究决定安然面对,“是……是饿了。”
“我与你早已经无话可说。”他点头,持续扒住门死死不放,上半身往外探,摆布环顾,望眼欲穿――曲玉求一早就去搬救兵,为甚么余月浓还不来?关头时候,真是一个都靠不住。
“我来这儿,连杯茶都没有?”
他再往门外挪半寸,当她是天国恶鬼,多近一分多一分伤害。
高,实在是高。
“我记得,隆庆十一年,也是如此闷热的初秋,也是这一件衣,我与如澜自那一日起…………”
“几时救我爹?”
月浓就这么呆呆看着他把黑说成白,把威胁利诱说成至心感激,把强取豪夺说成再三推拒,最后再将他立定决计的斟茶报歉装点成中秋问候。
她回顾旧事催人落泪,而贰心急如焚心心念念都是快逃。这场戏,乍一看是负心郎痴情女,一个是翻脸无情,一个是痴心不改,一字一句莫不是摧心肝,柔肠寸断。
“如澜,你来,我们好好说话。”
他正搜肠刮肚想辙,外间俄然喧华起来,曲玉求跑进院内。顾云山闻声脚步声,不得已出门去迎,跨出门槛合上门,严严实实一丝风也不透。
但是他腹中惴惴心起忧思,不住地祷告,阿弥陀佛,千万不如果阿谁追魂索命的泼妇,千万不要,千万不要…………
他不耐烦,“让他去顺天府伐鼓,这事儿老爷我懒得管。你以跋文住了,平头老百姓的事儿能推就推,有点儿头面的呢,衡量衡量诚意再说?”
她无法,“想吃甚么?”
“以是,你真的不必过分打动,这都是平常事,我平常心对你,你平常心折侍老爷便可。”
顾云山被踩中痛脚,回击,“你是何意?难不成在你内心老爷我就只晓得吃吗?”
“你如何没完么了的?外头是你家亲戚?求人办事也不能走明道儿啊。”抬起食指数落他,“不上道,真是不上道……”
曲玉求虽说分不清状况,但好歹话还是听得懂的,一早发誓要为大人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打发个女人算甚么?豪言壮语都化作一声“好!”他刚要上前,顾云山也刚要撒腿跑,远远一串铃铛儿清清脆脆响起来,伴着略显嘶哑的女声,给顾云山施了定身咒,“如澜,多少年不见,因何见了我就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