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刀客耳郭一抖,脸颊微侧,余光正见身后火光乍起,人影幢幢。

“师弟至此,已足三月。师父令我摆布跟从,教习些禅活门工夫。怎奈他那身子,未免过分孱羸,连些个擒拿攻防、走拳退挡亦是不能……”话音未落,不空轻嘘一声,摇眉不住。

“现下情状如何?”

鱼悟攒眉,静坐堂上,两手不断,细细将不空伤处包扎妥当。

宝象寺僧众晚课方毕,正自结队,闷头去往各自寝房。

“幸是左臂,倒也不碍你习练慈悲掌同大明孔雀摧精华。”鱼悟见状,反是含笑,柔声再道:“为师知你心性,彻夜……幸亏有你……深慰我意。”

同括低眉趺坐,口唇翕张,正自轻声诵念,“如临宝镜,形影相睹。汝不是渠,渠恰是汝。”

此一时,正见四人,黑衣蒙面,分立目前。

“你这和尚,不免托大。”双刀客轻笑出声,下颌前探,眼风跟着那几名和尚背影愈飘愈远,待见世人过了回廊拐角,这方陡地回身,将那两只鹿角刀刀刃互摩,蹭蹭之声不断。“不过早迟送命,何必急在此时。”

同括目珠浅转,顾不得余人低呼,反是悄悄上前踱了两步。

不空一怔,抿唇思忖一时,抬高声音,夷犹轻道:“弟子不敢瞒掩。来人蒙面,唯留两目。故而黥面与否,实在难断。弟子同其近搏,唯见那人眼大露睛,凶煞之相。其言……怕是来人……同昆仑派、四海帮惨案有些个扳连。”

不苦颊上一红,讪讪轻道:“三师兄莫急,我也不过逞个口舌之快。只是,我即是师父身边服侍日久,何尝见其对个小僧这般上得心去?瞧瞧你我,瞧瞧同括,凹凸立见。”

所余僧侣,除却同括,见此情状,无不是唇寒齿颤,股栗心惊;颤悠悠结舌无语,镇静张寸步难移。

同括一侧,分立二僧,恰是鱼悟座下“不落因果”四大弟子之二——不空、不苦。细细瞧来,二子年纪跟同括相若,也是约莫廿岁出头;身着素袈,持珠讨饭,对视一面,轻声嘀咕不休。

一言方落,被劫寺僧方有所动,依着不空之令,挽膊搭肩,脚底虚软,踉踉跄跄一股脑便往回跑。

不空面上微怔,咂咂口唇,轻声应道:“四师弟此言,我不解意。”

“阿弥陀佛。”不空亦是长呼一声佛号,单足少一点地,整小我便若飞燕,于半空反倒一轮,眨眉之间,左足足尖已是踏在那蒙面双刀客头顶。

不空直感左臂一抖,右掌下认识往左腕一扶,只觉一股温热,直扑而下。低眉细瞧,见左臂臂甲,碎成两半,上臂表里各一条寸深刀口,怕是本身一条臂筋已为生生挑断。

同括此时,若说不惊不惧,倒也不真。低眉一扫陈尸,心下渐软,挺身正面凶徒,脊骨反硬。

不空一听,面上迟疑满志,立时起家,施揖请命,“徒儿但凭师父差使!”

不空闻声,面上不由一黯,膺前起伏间,暗自心道:我尚未出掌,不过虚晃一招,卖个门面,其竟已然瞧穿此乃大明孔雀摧。若非熟知掌法,岂会如此?且其言下,似有深意,若我幸运过得了彻夜,却不知当不当同师父就此论上一论。

“施主,佛门平静处,慎勿杀生!”不废话音方落,丹田一沉,结力于踝,倏瞬踮足,这便要来个太山压顶,以硬功破来人百会、前顶、卤会、上星、神庭一线五大穴位。

一炷香后。

不空见状,心下且惊且愠,口内呼喝一声,两臂一竖,哑声令道:“你等还不速回正殿!”

“许是因着那日同括解了师父困急……”不空一顿,起手再道:“那些不当提的事儿,我也不欲多说。你我便依师父情意,好生顾问便是,何必想得恁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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