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怒法王右臂微抬，稍一攒拳，恨恨道：“鸱枭娼妇，喽啰小竖，俱是罪有应得之辈。尽行诛戮，怨不得人。”
鱼悟轻嗤一声，缓缓启睑，抬眉一瞥身前寺僧，摇眉再道：“异教屠害陈峙雪见羞二人，本在料想当中。座下诸名珀卫时运不济，池鱼受殃，同遭了异教毒手，本座也无话可讲。”鱼悟一顿，母指倒登数次，将掌内两颗佛珠不住叩击几次，目珠浅转，吞唾哑声，“只是那般恶事，竟是姬沙派人知会本座，本座方知。此等偶合，可未几得。”
共姜轻笑，隔了半晌，方再启唇，柔声点拨道：“可还记得当年质于五鹿的适心夫人？莫要忘了，她但是古远寒一母同胞的亲姊！”
隔了约莫一炷香工夫，鱼悟眉眼未开，倒是陡地清了清嗓，沉声缓道：“令你等暗中探查金卫动静，现下可有所获？”
段干色目华陡地一亮，眨眉不迭，扼腕嗟唶道：“确是如此，确是如此！这般，便可说得通了。”言罢，却又一顿，目珠转个两回，低声摸索道：“那同括和尚，莫非便是……”
寺僧吃紧点头，拥戴不住，“若国师所料不错，怕是姬沙老儿已然自陈雪二人丁内得了甚动静。国师放心，我等自当紧盯金卫，咬住不放，断不会令姬沙老儿占得半分便宜。”
“此一回，你便令人扮作大欢乐宫人，直捣宝象寺，作势取那小僧性命。”共姜肩头一颤，一字一顿再道：“届时，非论那暗处之人是生了指爪辟地，还是插了翅翼飞天，都得不请自来，亟求一见。如有所求，我自不惧其钳口。”
段干色轻笑两声，独自嗤道：“暗处落黑手之人，千万想不到，水寒尚未离了尤耳，便已不在外使身上。”
姬沙得了五鹿浑令，自是不敢怠惰，立时筹办安插，不消两日，已是假托大欢乐宫之名将伍金台之死布濩江湖。
共姜闻听，又再抬掌，置于那珍珠障前，虚虚掩口，粉面冰融，娇声笑道：“非你鄙人，不过是有些个五鹿掌故旧事，你未晓得，怨不得你。”
段干色凝眉，贪看身前泽女，虽不见花容月面，然得个蜂腰云髻，也算些许安抚。
寺僧更见唯唯，起手冲鱼悟连拜数回，唇角微颤，低低道：“此一回，异教前脚搏斗钦山伍金台，籍此警慑江湖，金卫后脚便大张旗鼓往葡山，为柳松烟壮阵容……”
寺僧闻声，将头颈更往膺内一埋，低声喏喏，“禀国师，自那夜，珀卫别离于昆仑派同四海帮内遇伏淹没，至今也有将近一月光阴。我等谨遵国师叮咛，暗中盯紧姬沙同祥金卫一举一动。据报，自那陈峙殁了，姬沙便遣人排查四海帮数十年间明里暗里的买卖来往——钱庄客商、买卖两方，事无大小，新账旧账样样翻了个底儿朝天，阵仗不成谓不大。除此以外……倒是未见金卫有甚非常。”
“普天之下，孰人能有这等本事？”
法王口上未应，倒是抬掌将那玄色三眼獠牙威怒金刚面具正了又正。
寺僧一听此言，已然解意，揣摩半晌，方道：“国师，这事儿，可大可小。”
共姜见状，反显欣欣，娇声笑道：“我本不甚笃定，后则使了一计，暗中试了试胥子思。因果前后，未几赘述，你只需知，那颗水寒，乃是有人凭着天大颜面，自我们国主那处借了去；且这一借，偿还无期。”
寺僧得令，稍见安闲，一濡口唇，疾声应道：“金卫行动，多是奥妙。怕是其暗中作过些手脚，未为我等查知。”
“拆碎玉笼飞彩凤，断开金锁走蛟龙。”共姜冷哼一声，寂静一刻，抬眉再瞧段干色，先是切齿吞声，后则缓缓点头，慨慨应道：“若所料无差，其便是草莱口内多少叹惋的垂象大皇子——齐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