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鹿浑见状,心下更加没了底,一面忧着楚锦不欲淌咸朋山庄浑水,公开瞒掩宣家弟兄行迹;一面又生恐其早于决斗时取了那二人道命,落个活无人死无尸进退两难地步。二者不管哪个,都无异于断了宣家二子这根线索。真要如此,大欢乐宫暗中活动,怕是更难理得清楚。
话音未落,楚锦眉头一挑,更显得凤目狭长,眼尾上翘。
“那匪头子,倒是夺目。欺善怕恶,算甚豪杰?”闻人战两腮一鼓,叉腰薄怒。
“这楚锦,好生大胆!瞧着本王,且不说叩拜存候,竟如此恶言怠慢……”五鹿老目珠一偏,细细品了品闻人战面上神采,口唇再开,短吁不住,抬掌便往膺前抚了两回,以求顺气。
“待其哪日入得五鹿地界,管束他见地见地本王手腕!”
大夫人闻声,点头拥戴,抬掌往楚锦手背轻拍两回,缓声应道:“为娘稍后便叮咛灶上,给锦儿煮些个泻火祛痰的凉茶。”
闻人战见桌前四人齿钝舌干、皆不言语,这便将目珠滴溜溜转个两转,颊上堆笑,回身便冲楚锦应道:“楚大哥文才天纵、武功夙成,何必非要将文武之能二择其一?二者兼备,岂不更美?”
此言方出,诸人已闻楚锦吃吃轻笑,抬眉细观,却见其唇角上抬,笑意深敛,眼内实是波澜未惊。
楚锦见状,面上反见凝重,躬身回了个礼,轻声再道:“楚某初时确不知那二人秘闻,只是见其肥胖,恐其不敷,便于战后以村酿山肴飨之,又赠薄资,觉得周济。鄙人实在……实在有些愧对胥家蜜斯。”
楚锦闻声,立时回身,同容欢对视一面,唇角一抬,轻笑缓道:“欲寻一笑山庄援手,必得亲来庄内相见。欲寻救护,便得将困危之人带来庄上;欲报恩仇,亦得带着干系之辈一同前来。善恶枉直,必得于庄内判辨。楚某若执剑出庄,则为挑衅,则为私刑。”
容欢一听,倒是来了精力,眉尾一飞,立时便道:“延久王府?但是当今主上叔父延久王爷府上?那郡主,但是延久王爷之孙?便是那为先王破格自县主拔为郡主,并钦赐‘颜九’之乳名以表空古绝今仙颜至极的钜燕美人儿古芊芊?”
大夫人尚不及言语,已听得七夫人抬声干嚎道:“我们姐妹那里晓得那宝继庵竟是个狼窝龙潭?原想着拜佛祈愿,心诚则灵。这便早早结伴出门,连轿辇也不敢乘,事事亲为,徒步往庵上瞻仰佛迹。谁料得……谁料得见地了那群烂穿肚肠的黑心贼尼便也罢了,还正巧碰上了八音山的活阎王……”
一言未尽,楚锦已是缓缓抬掌,止了五鹿浑说话,眉头一开,柔声笑道:“祝公子此言,楚某解意。天降时雨,津润敝邑,万望几位勿多自责,切莫将那般小事放于心上才是。”
楚锦果是于湖心小筑设席,延请五鹿浑等人共进午膳。
楚锦闻言,立时巧笑,两手一对,独自拍起掌来。
“那剑客共有几人?可皆是墨客神采,粗布旧袍,披发佩剑,瘦骨嶙峋?”
楚锦闻声,目华陡黯,目睑一低,冷声便道:“锦儿不孝,七娘亲实在吃惊了。”
楚锦目睑半开半阖,身子缓缓朝后一仰,候了半晌,陡地抬眉直冲闻人战询道:“鄙人冒昧,却不知两位女人,珠宫那边,降鸾起因?”
五鹿老同容欢对视一面,已是齐齐轻嗤,内心无不嫌弃,面上却又不得发作,先是仄目,后则假模假式将头一低,抬掌虚虚掩口,琐琐啐啐念叨一句“油嘴滑舌”。
楚锦脖颈一歪,挑眉直面庞欢,想也不想,立时应道:“楚某实不及容公子辩才摧人境地。擂台比武,我等只用兵器,不费唇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