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鹿浑同胥留留对视一面,皆是被楚锦言辞搞得云山雾罩,摸不清脑筋,正待考虑些说辞应对,却听得楚锦话头一转,朗声自道:“冷落风雨散,窅霭江湖昏。胥庄主之事,楚某已有耳闻。擂台之事,不言对错;然在土之骨,暴弃荒漠,此行此径,非善所为。”
“我儿,岂可如此?莫要忘了一笑山庄端方!”
大夫人闻声,点头拥戴,抬掌往楚锦手背轻拍两回,缓声应道:“为娘稍后便叮咛灶上,给锦儿煮些个泻火祛痰的凉茶。”
如此一番揣摩,胥留留禁不住眶底一热,鼻头见红,抬掌缓缓掩面,辞间已是哽咽,“何愧…之有?楚公子……何愧之有?”
一番通禀安排,再候半柱香工夫,五人终是亲见了那盛名在外的一笑公子。只见得主位之上,端坐一幼年豪俊——面如冠玉,身似长松;霞姿月韵,秀曼风骚。最为出奇的,乃是其一双美眸;凤眼朝天,神光逼人,右眼正下不敷半寸,有一红痣,细细品来,颇显媚态,同其天生的凛冽之威风、堂堂之面貌相得益彰,妙不能言。
不过一句,已然引得闻人战颊上透红,内疚侧颊同胥留留换个眼风;二女心下,顿觉欢乐。
“这楚锦,好生大胆!瞧着本王,且不说叩拜存候,竟如此恶言怠慢……”五鹿老目珠一偏,细细品了品闻人战面上神采,口唇再开,短吁不住,抬掌便往膺前抚了两回,以求顺气。
“九娘亲,莫要拦我。诸位娘亲受辱若此,锦儿有愧,岂忍坐视?这便拍马独往八音山,将那八大王人头取来,也算为娘亲报了昨日悚仄之仇!”
“鹿大哥,你可瞧得破那楚公子企图?”胥留留眉头微蹙,侧颊轻声冲五鹿浑询道。
大夫人低眉一瞧楚锦面前餐碟,见其上不过两根青菜,又无鸡鱼残骨,这便轻将楚锦单掌往自个儿手内一攥,柔声佯斥道:“锦儿,怎得这几日只食菜心,但是灶上饮食不甚合意?你乃家中脊骨,岂可如此薄待本身身子?”
此一时,只见得席上珍羞必备,水陆齐陈;又瞧得座上佳宾贤主,推杯换盏。
五鹿浑闻声,不由含笑,两掌一合,缓声策应,“楚公子莫要如此。实是我等惊扰方是。”
一席话毕,楚锦唇角再抬,傲视两回,双手一拱,顾也不顾堂内五人面上色彩,端首耸身,放脚便往外去。
几位夫人面面相觑,唇舌皆似为胶漆牢黏,半晌说不出一辞半字。寂静盏茶工夫,倒是大夫人如梦初醒,吞口浓唾,启唇轻道:“那宝继庵内为山匪所捉的女子……便是...延久郡主?”
旁的夫人见状,心下已然猜得七七八八,大差不差。
几人正自说话,又听得府内小厮一嗓急报,脚步声哒哒哒愈来愈重,目睹着人影迅指立在身前,恭敬奏道:“少…少庄主……门外有一来人…说是……说是来自……延久王府!特来此地,拜求少庄主互助一臂……将那王府郡主……自八音山上救脱!”
言罢,楚锦稍顿,缓缓起家,单手负后,放脚近了一侧琴台,五指一并,轻将七弦一拢,眉关一攒,挑眉又瞧瞧劈面壁上长剑,自顾自轻笑接道:“诸位感觉,风花雪同雕矢鲛函,哪个偏雅?弹丝品竹同舞刀弄剑,孰个更善?”
“锦儿,锦儿!你这是欲往那边?”最小的九夫人两臂高抬,吃紧跟上拦在楚锦身前。
楚锦脸颊一侧,冷不丁冲容欢飞个白眼,“八音山为恶数年,四周劫掠,却从不来我一笑山庄肇事。容兄但是感觉,那些个平头布衣比我这一笑山庄充足多金?”
楚锦闻声一怔,口唇微开,轻声喃喃道:“延久……郡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