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鹿老闻声,面上禁不住失了耐烦,三两口将那紫梨吞了,单手一挥,疾道:“且回了兄长,我马上便到。”
此言方落,兄弟二人不由齐齐叹了口气,思忖多番,未见有解。
这般思忖一番,五鹿老倒也得计,启门直冲那婢子应道:“也不知你方才有否听闻――不巧得很,鄙人需得先往家兄那处探看一二。其梦行初发,耗费心神;又同祠堂看管走了几招,也不知身子但是留了内伤。”言罢,五鹿老决计一顿,侧颊偷眼,往不远处况行恭那渗濑颊上瞟了一瞟,迅指之间,倒是未能瞧出半分非常。
五鹿老闻声,鼻息稍重,冷哼一回,轻声拥戴道:“兄长莫要忘了此来宋楼起因,万勿为着江湖义气,乱了方寸,失了轻重。那败家子话里也是虚真假实,掉谎取巧,面不改容;你便只消一点甜糖抹鼻头,教其推波助澜罢了,难不成还真要为了他空耗辰光,将其祖父那宿世此生摸个明白?归根结底,此回南下,非得得些个李四友动静不成,旁的那些个乌七八糟,栾栾不消晓得,但求莫误往宝象寺机会为妙。”
五鹿浑摇眉半晌,自将盏内茶汤啜尽,后则缓敛了笑,抬掌表示五鹿老稍近前些,低声叮咛道:“稍后,你且先往容兄那处,替我传几句说话。”
话音方落,五鹿老已然开目。兄弟二人目华相接,不由俱是笑出声来。
此言一出,五鹿浑目华马上一黯,稍一抿唇,低眉轻道:“你便归去,同其对饮,择个机会,传我所言便是。”话毕,五鹿浑脖颈一转,陡地接道:“切莫忘了,那况老尚在支应流派。其那耳力,实在过人。”
五鹿浑闻听,心知其所指乃是雪山派隋乘风。思及祁门关仲三苦所述其头壳尽碎惨状,五鹿浑禁不住连吞几口浓唾,骨颤皮皱,面上一阵青白难定。
五鹿老见状,天然会心,唇角稍抬,起家直往五鹿浑身前一靠,扬臂一把将其抱了,吃吃笑道:“兄长,栾栾之言,但是为你这明日之君所献。如果旁人,栾栾倒还不稀得说他。”
“我正模糊揣摩着,拔出萝卜带出泥,金樽背后,指不定另有甚天大奥妙。”
五鹿老闻声,依样学样,亦是蹙了眉,耷了眼,两臂往膺前一抱,低低自道:“如此说来,败家子口中所言恶梦,便是幼时怪疾诱因。倒不知宋楼奶奶请得的那位得道高僧,究竟是何来路?那大和尚作法便作法,怎就非捡了宋楼祠堂当道场?好巧不巧,法事初毕,那祠堂随后便供上了旁人说不得瞧不得碰不得的御赐金樽?”
“祝至公子说其身子不适,但又不便于此时多扰主家,故而只得先请二公子畴昔瞧上一瞧,视其轻重,再做决计。”
五鹿老眨眉两回,唇角一抿,一面落座,一面取茶,嗅嗅暗香,濡濡口唇,不疾不徐缓声应道:“莫说旁的,栾栾临来,正逢那败家子遣了仆婢寻我,叫我畴昔喝酒相谈。这,但是大女人上轿头一遭,出奇得很呐。”
“待笃定家兄无恙,鄙人必当立时回返,好同容兄推杯换盏,不醉不休。”
“奴儿滋扰。特奉祝至公子命,请二公子前去一聚。”
五鹿老眉心一拢,啧啧两声,懒应道:“怎得?”
听得此处,五鹿老身子不由必然,履尖往地上磨蹭两回,冷哼一声,挑眉自道:“听那宋楼奶奶口气,颇是不齿其夫所为,话里话外,似还抱怨钜燕老国主心慈手软。如此瞧来,废斥逼宫之罪,于她那边,怕是板上钉钉。”稍顿,五鹿老目帘一落,自顾自吃吃轻笑,“这三人……既然笃定要冒天下之大不韪,且便一往无前便是;箭在弦上,不成转头,一个个却只顾考虑后事,早早做好了一去不返的筹算,还将那旧主金樽好模好样供在祠堂,觉得佑飨……如此这般,桩桩件件都不是甚的好彩头,哪儿像是聪明人办得聪明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