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寂静半晌,各自将这水寒之事自少扬城一步步推演下来,虽不言语,心下皆知:除却他们这一行四人,另有一方乃至几方权势,俱是将失珠之事算在了闻人不止头上;往最坏处筹算,如果闻人不止踪迹再也难寻,抑或已然死了,垂象将原属他们的水寒珠转与五鹿,再将盗珠杀人这脏水泼在闻人不止头上,也算对五鹿乃至尤耳皆有了交代。
“这便是了,游前辈同闻人前辈定然早早防备,或隐或遁,岂会在此候着,专等着歹人寻来?”
祝掩闻宋又谷轻叹,口唇稍开,倒是无言,亦不过紧随厥后长叹口气,隔了半晌,方自语道:“我尚想着,这屋表里灯烛,乃是何时又是何人点起,怎得这般不早不迟,正让我们瞧见。”
宋又谷面皮一紧,垂眉瞧瞧祝掩,见其目珠一转,全似事不关己。宋又谷唇角一抿,将那折扇一展,直臂朝空中扇了两扇,方撇嘴道:“这荒岛深山,尚是春季,便有恁多蚊虫。你们两位蜜斯细皮嫩肉,莫被咬了。我在这高处,帮你们驱上一驱。”
胥留留见状,这便挽了闻人战,道:“赶了几天的路,我等便在此安息一个早晨,待明日一早将这石屋再细细探查一遍。”
“会否是三经宗长官下?”
闻人战闻声,眉关虽攒,却也微微点头两回,轻道:“游叔叔倒也说过,十三十四叔于鸡口鸟岛上安插,尤是机巧。如如有人触发构造,游叔叔房中那银铃便会自鸣。若银铃久响不歇,自可推知鸡口鸟岛上突入之人,当是成心为之。”
祝掩闻声,眉尾一挑,表示宋又谷问来。
“但是血迹?”宋又谷食指一摸八仙桌上几处纤细残痕,懒声询道。
在其离岛当夜,方入二更,便也恰是眼下,祝掩等四人正呆立石屋内,又再面面相觑。
念及此处,宋又谷涨了两腮,缓缓叹口长气,心道:就是不知垂象国主甘不甘心吃这个暗亏,若其不甘,怕是闻人不止命丧鬼域,不过迟早。
祝掩应了一声,顿了半刻,方再取座,轻道:“怕是有人先你我来到此地。”
宋又谷目睑一紧,又再缓缓环顾屋内,愁声应道:“我可没祝兄想得深远,火烛之事,或不过前人点灯,先人借光罢了。现下我这心中,却有更抓紧急一问,祝兄可欲解惑?”
三经宗数子同禅活门弟子见无有所获,终是离岛。
“你这泥鳅,放着数张凳子不坐,非要坐在我那八仙桌上何故?”
闻人战立时回眸,宋又谷见状,两掌急按住摆布桌角,吞口唾沫,强作个笑,悄悄将屁股往里挪了一挪。
闻人战轻应一声,目珠一转,倒是定定瞧着八仙桌上的宋又谷。
宋又谷闻祝掩所言,白眼一翻,缓道:“若当真将你那宗主及这垂象国师逼入僻巷,怕是通缉巨盗的海捕文书一夜便可遍及三国;名头随他们说去,上至传国玉玺,下至金银珠玉,可大可小,归正不会提及尤耳只字片语便是。”
闻人战鼻头一抖,深嗅屋内燔艾香气,正待启唇,环顾四下,倒是又皱了眉头,低声道:“现下,我爹同游叔叔皆不知去处,这屋内又是这般乱相……”支吾半刻,闻人战眸子一闪,冲祝掩轻道:“祝大哥,莫非……那水寒珠……”
闻人战见人去屋空,且几间房内皆是乱作一团,心下焦心,喃喃自道:“莫不是爹爹同游叔叔有难?”
“你说,这蚂蚁,算不算蚊虫?”
胥留留见其二人如此,自是查知有异,上前轻挽了闻人战一臂,缓道:“我等若非闻人女人带路,岂能寻得闻人前辈同游前辈落脚之处?若当真有歹人前来,恐其定难等闲找准方位,遑论侵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