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炷香后,本在乱云阁上的五人,谨依薄禾之命,已是各自安设在薄山派后院客房。

五鹿浑听闻此言,只将十指指尖相对,小扣数回,独自喃喃道:“若闻人前辈厥后当真得了动静,知水寒三国皆有,以其经历,必可推知三珠并无差别。如此,其又何需多此一举,再冒险探钜燕皇宫?且这手札,为何要留于胥大侠庄上?如果趁人无备动手,胜算难道更大?”

堂内陡静,五鹿浑只听得脑内一个接一个疑问,就似自池底涌下水面的泡泡,咕咚咕咚着,一刻不断。

胥留留挑了挑眉,亦是轻笑,“确是如此。这一手札,乃是有人悄无声气潜入家父房内暗留。”

五鹿浑轻嗤一声,立时抿了抿唇。

五鹿浑深纳口气,冲胥留留含笑应道:“胥女人便莫要卖关子。此一物,莫非是回返广达城时,令尊所授?”

五鹿老倒是毫不在乎一言开罪了胥宋二人,侧颊接道:“至于留书,许是闻人前辈同旁的人打了赌;或者有外人得知其筹算,预先同胥大侠示警;又或,是闻人前辈本身想多找些乐子也说不定。”

薄禾见怒,抬声喝道:“有何发明,马上呈报!”

闻人战妙目几旋,两掌往桃腮上一拢,捧着脸颊哀道:“我长这么大,还从未这般痛恨我爹行窃不合作具。”话音方落,直冲胥留留求道:“胥姐姐,如果我爹当真现身钜燕皇宫,你可否请胥伯伯高抬贵手,莫要留难?”

“故而我方至乱云阁,便向闻人女人扣问令尊地点。”胥留留目帘一阖,更感两目酸胀,将脸颊缓缓往胳臂上一靠,待得半晌,方低声接道:“此行归返广达,最奇的,尚不是这手札。”

五鹿浑思忖一刻,挑眉冲胥留留道:“胥女人,贵国国主此为,是在胥大侠接了此奇特手书之前,还是以后?”

堂下老者悄悄捻须,待了半晌,方道:“这怕得让祝家儿郎说道说道吧。”

宋又谷见其哀色,不由抿唇,沉声道:“你爹那工夫,莫说胥大侠不在,即便其在,怕也不会这般轻易便栽在钜燕宫内。”言罢,宋又谷陡地吞唾,心下却念着,这一句说话,倒似获咎了胥留留去,这便偷眼,见胥留留面上波澜不惊,宋又谷心下反觉烦恼,拿那折扇轻拍口唇,再不敢多言一字。

五人围坐桌边,面上哀、怨、忧、愁,偶然不劳。

“这可真是……”宋又谷搔了搔头,实在看不透这层层迷局,冷哼一声,摇眉接道:“推车下台阶――一步一个坎!”

“我爹已然将水寒转予同括徒弟,令其偿还五鹿,怎还会再打水寒的主张?且他同游叔叔,人早是在销磨楼上,若说是他,于理不通。”

薄禾瞧一眼胥留留,又是一叹,自感唇舌千斤,攒力应道:“兵来将挡!我便得让那群贼人晓得,我薄山,从不惧战!此一深仇,必当啖其肉、饮其髓,血债血偿!”

“大欢乐早在多年之前便在中土灭亡,安生了恁久,其为何要悄无声气地找上薄山乱云阁?”

诸人无言,待得半柱香后,方听薄禾轻道:“不日,设灵堂,敛衣冠,开吊致哀。”

五鹿老一听,脑内反是透明,懒声策应道:“怕是贵国国主丁壮气盛,非常受不得如此挑衅,这方用心将令尊差使开,幸亏宫内布下天罗地网,专候着闻人前辈。若事成,也好跟令尊夸耀夸耀。”

薄禾摆了摆手,面上暗淡,两目无光,掌背直冲那弟子推了两推,无声令其退下。

胥留留见宋又谷单臂一抬,直用那折扇轻抵颞上,面上苦得,仿似生食了一只凉瓜。胥留留意下莫名感觉好笑,却知此时此地甚不应时宜,稍一摇眉,马上清了清嗓,正了正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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