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鹿浑定定瞧着那丁梦璜,见其似醉非醉,似睡非睡,两臂紧搂着身上酒坛,嗯嗯啊啊两回,腰上稍一使力,便将那酒晃出些许,小半入了口,大半倾泻在头面之上,端的是随性不羁。

丁梦璜醉眼惺忪,轻声应道:“贮了一冬的果子酒,岂能不好?”

宋又谷含笑,又瞧瞧五鹿老,使力点头,道:“但愿老丁家还没停业。”

丁梦璜面色无改,懒声冲五鹿浑应道:“那动静,就跟生了翅儿似的,三国以内,早是传遍。”

诸人见状,且笑且惊。

被唤作“阿苦”的男人强挤个笑,也不开口,自脚边摸索了个竹舀子,靠近口唇,噗噗吹了两回,混着口沫子跟些土尘,往酒坛里一捞,待得满舀,这便咕咚咕咚灌了下去,后则长舒口气,瞧着煞是畅快。

五鹿浑目珠浅转,抬眉瞧瞧阿苦,口唇稍开,尚未有言,便听阿苦沉声缓道:“若非前日隋乘风那档子恶事,这祁门关何至于冷僻如此?”

五鹿浑长叹口气,点头再道:“未见丁掌柜往薄山吊上一吊,尽尽哀思?”

阿苦轻哼一声,右腕轻颤,独自又舀了些酒,闷头酣饮。

五鹿老见状,悄悄吞了吞唾沫,踱步上前,不管不顾地,捡了地上另一只竹舀,大咧咧自行取了半勺,眼目一阖,喉结高低抖个几次,亦是一饮而尽。

酒液顺着墙壁一滴一滴往下贱,也顺着堂内五个男人的下巴一点一点往下贱,便如同前日五更,昭明即至之时,那缚手跪在冥昧中的隋乘风,脸上一坨一坨黏稠下漏的脑浆普通。

五鹿浑见状,心下反倒升腾起一股莫名的哀怨,当场蹲坐,一口一口喝起闷酒来。

“今儿个不卖酒!”

方入瓮城,几人便感异状:这祁门关,自五鹿南下建国后,虽失其险,却不见废,反是更加富强畅旺起来。加上厥后丁家落户于此,酿酒畜牧,城民愈多,一派欣欣茂发之状。然此时到来,却见城内百姓家家闭户,商店店店关张,街上行人甚少,连茶馆食肆,亦有多数停了买卖。

五鹿浑也未几言,见不远处街角一酒旗招展,其上所书,恰是“三昧酒家”。五鹿浑侧目冲宋又谷递个眼风,轻道:“那处,但是丁家的酒铺?”

入得店内,五鹿浑见柜上无人,倒是角落那一字排开的十余个庞大酒坛边上,席地半卧着两个男人:一个鬓发染霜,年事约莫五六十,腹大如鼓,随便罩件麻布宽袍,一臂环着酒坛,另一手掬着,自酒坛往嘴里捞灌些散酒,侧颊歪向里边,脸孔不甚清楚;另一个倒是正对店门,额上横纹如刀刻,腮边无肉显沧桑,目华涣散,酒液顺着脖颈,一起流到了胸前。

阿苦本欲上前将那酒坛挑翻,却听得丁梦璜一边喘着粗气,一边疾道:“慢着慢着。这个样儿,恰好。”话音方落,丁梦璜探手摘了坛口的酒封,便见那酒液如瀑,直扑在丁梦璜面上,惹得他连气也喘不匀,阖了眼,张了嘴,屏了息,咕嘟咕嘟豪饮。

五鹿老侧目瞧了半晌,一扯马缰绳,轻道:“兄长,我记得上返来丁家买酒,这处但是热烈不凡,仿佛是个小小巧京的模样。怎得本日再看,变了这般萧索?”

五鹿老心下还抱怨着本身,方下薄山之时,就不该暗令那五十祥金卫精锐跟得那么远,早该让他们不时不离摆布,最好把本身里三层外三层围在当中才好。但是,悔归悔,怨归怨,顾及兄长心境,五鹿老也不敢过分随心所欲。

宋又谷折扇一开,掩着燥吻哼道:“今儿不卖酒,明儿卖么?今儿不卖酒,茶卖么?”

三人这般慢悠悠又行了三天,终是到了祁门关上。

丁梦璜一听,竟是哈哈大笑起来,抬掌让了让五鹿兄弟同宋又谷,缓道:“今儿个不卖酒,老子请酒,随你等喝去。如果这铺内不敷,老子让阿苦再往窖上取去。”

推荐阅读: 阴阳代理人     我在修仙界当偶像     大秦皇陵     儿子你好像是反派[穿书]     重生八零继承亿万遗产     亲爱的陆先生     道仙缘记     学生天师     个性魅惑如何成为英雄[综]     重启辉煌人生     双蛟记     爱情,可不可以不凉薄    
sitema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