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落,五鹿浑陡感右肩受力,其反应急迅,左掌一搭,三指化爪,快速一声,已然紧扣一人脉门。

“来……来……”女人巧笑,吟哦委宛。此言一落,顿时之间,堂内暗处似是添了十数媚鬼,面旋飞花,袒乳披发,雪腕酥手贴拥着五鹿浑倾身近前。

内堂忽现一影,香肩小露,乌丝如瀑。

如此,绞尽脑汁揣摩半宿,五鹿浑已是头晕脑胀,甚感疲累。人虽合衣歪在榻上,心机却还是千回翻转,万种考虑。一时候,愈倦乏愈复苏,身子脑筋皆是不听使唤,直至亥时过半,还是盹不结壮,不由恼得他倒枕捶床,将脸颊蒙在薄衾内,短叹不迭。

“四海帮帮主陈峙,已然命归地泉。皮肉剔骨,投入石磨,稠浊其血,碾为肉糜。唯剩一首,置于石磨之上,双眦欲裂,死不瞑目。”

当日中午。四人围坐桌旁,冷静用膳。

此一处:红墙绿瓦,都丽堂皇;金鸭腹暖,兰麝烟长。就着那暗淡光、旖旎香,五鹿浑缓缓起家,两足月朔落地,便感觉脚底虚软,身上绵绵如同给人抽了筋骨;尚未坐定,那两脚似是易了主,鬼使神差的,竟是带着五鹿浑迟疑踉跄,一起直往里闯。

话音方落,又听得宋又谷沉声讥道:“鹿兄,怎得五鹿老回小巧京疗养不过几日,你便日思夜想,还演了这一出兄友弟恭?”

不待五鹿浑言语,宋又谷已是冷哼一声,来回打量五鹿浑面上那青白不定的神采,不过斯须,便似会心,冲凤池木像对付拱手,一面贼笑,一面嗤道:“万望菩萨不吝慈航,一垂普度,保本公子这腕子如常,挥斥八极,龙精虎猛。”话音方落,其已是一扬折扇,扭头便去。

闻人战初至,掩口打个呵欠,细辨五鹿浑神采,立感有异,收敛描述,抿唇候个盏茶工夫,终是不耐,脆声询道:“鹿哥哥,何事这般火燎眉毛?”

“昆仑派掌门雪见羞,生受棍刑,亦已丧命。我等金卫到时,其尚残喘。救之不能,不成卒睹。棍首尖细,自其阴插入,将之空架。其身赘重,缓缓下落;长棍过身,缓缓上穿。其难忍剧痛,凝力于齿,断舌他杀。后棍尖方自一腋钻出。内脏尽破,血水成河。”

“我等……明日出发往小巧京?”宋又谷干咳一声,折扇开开阖阖,杂音不住。

五鹿浑展信打眼,瞧不敷半晌,已是面色泛白,失了常态,抬声喝令金卫速往各屋请了余人前来。

一语既落,堂内四人相顾无言,自感那密函寥寥数辞,字字惊心。思及信中所述惨状,诸人脑内似已闻得那非命二人哭嚎乞饶之声,尖尖似针。想来,陈峙同雪见羞所历,非无间炼狱不成见,非无量鬼王不成为。

“鄙人确另有些个关窍未能理清,尚需于法堂稍驻,作个考虑。两位女人若无旁事,便先往外堂暂候可好?”

几近丑时,五鹿浑后颈一颤,腿脚蓦地朝下一蹬,神思归返,这方发觉本身困梦腾腾,早不知假寐了多久。

此言一出,胥留留同闻人战俱是掩口,屏气累息;后则探手相握,稍一使力,互为挽扶。

五鹿浑虽嘴上不说,心下总归计算:现现在凤池师太那般模样,怕是雪山天下门这条线,已然断了。隋乘风困了凤池恁多年,二人中间,必有起码一人同大欢乐宫有所连累。思来想去,怕还是隋乘风跟异教的牵涉更深更密一些。

草叶刷刷,翠幄承恩;芭蕉哒哒,乱红受露。

宋又谷将腕子就唇吹了两吹,另一手重柔按抚方才五鹿浑掌力所扣,眼白一翻,撇嘴嘟囔道:“我说鹿兄,这大朝晨的,你便来法堂入定,好生勤恳。”

五鹿浑静坐椅上,面色凝重,甩手将密信一展,倒是递于一旁胥留留,侧目往房内一扫,眸色渐黯,“怕是明日,你我无需再往四海帮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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