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公子偏不信邪!”宋又谷撇了撇嘴,立时嗤道:“柳兄之前不也疑着,尊师乃是为人奇袭暗害,方才送命么?听来听去,你那小师弟,仿佛有些个怀疑。”
柳松烟冷哼一声,头颈陡地一扬,下颌一探,只抛出句“道分歧不相与谋”,便噎得宋又谷再说不出一句话来。
五鹿浑先冲柳难胜递个眼风,后则起家,冲柳松烟稍施一揖,轻声缓道:“柳兄,照你所说,实在疑点重重。我等局外人,同钦山派尚无厚交,作此猜想,也属常理;而你那些师弟们,感慕尊师传道授业、劬劳恩重,见其殂落,如丧考妣,急怒攻心之下,有那般反应,也算常情。”
“我说柳兄,你送膳的那几日,可有入得密室,亲眼瞧见你师父?”宋又谷身子一斜,左脚往右膝上一放,大喇喇翘个二郎腿,懒声询道。
“瞧见了,自是瞧见了。”柳松烟一怔,直冲宋又谷再道:“若非见恩师前几日皆是好端端活生生,我又岂会说其死得可疑可怖?照我说,那异教,恐非等闲。前有薄山倏瞬毁阁,后有钦山眨眉取命……这……这绝非常人可为,实堪妖魔之举!”
闻人战一听,屏也屏不住,吃吃轻笑半晌,稍一抿唇,娇声嘲谑,“他们没喊打喊杀,来葡山舞刀弄棒缉捕祸首,已是阿弥陀佛了。”
“提及小伍,其同钦山,也算宿世有缘。”柳松烟独自叹口长气,唇角微抬,心正郁陶。
“胥留留愿为柳大哥作保!”胥留留稍一正色,凛冽可畏;再同柳难胜对视一面,又再接道:“咸朋山庄愿为钦山首徒柳松烟作保!”
“恩师此回闭关的第十一日到第廿日中午,皆是我代小伍送膳。但是最后一日方过申时,我携食盒前去密室,却为恩师闭门传音,令我将食盒放于门外,唤小伍一炷香后送出来。我将恩师企图推断半天,仍不解意,也只得依令请小伍畴昔。熟料得,我将回房不敷半个时候,小伍又来唤我,说恩师改意,还是要我入内送膳。就这般颠来倒去,我跟小伍皆是云里雾里,不明以是。”
柳难胜一听,面现欣然激赏之色,冷眼一瞧柳松烟,单掌一攒,立时拥戴,“葡山派掌门亦愿为柳松烟作保!”
“我的那些个师弟,练功偶尔懒惰,喂招间或耍赖;然,那皆不过是些孩子心气,绝计无甚大奸巨恶的策划动机。我们年纪相仿,相互之间小打小闹,有何出奇?其个个以钦山为家,同恩师相处便若父子血亲,至敬至孝,一片冰心……我…我是端的想不出……能是何人布此局、行此恶,勾搭异教,弑杀恩师,还……还要将我这师兄也顺带着算计算计!”
五鹿浑见状,不由长纳口气,虽逃目不与胥留留目华订交,但是心下一紧,颊上顿时见红,惕然叹道:“胥女人所言倒也在理。若大胆推想一番,怕前后不过嫁祸之计。”
堂内诸人一听,皆是面面相觑,实在摸不清其中深意。
柳松烟挠了挠眉,想也不想,立时策应,“旬日前,也便是恩师丧命之夜,晚膳时分,恩师尚命小师弟伍金台前去房内寻我,令我前去送膳。”
“恩师经常闭关。一日三餐皆是我等弟子端进端出地服侍;但也偶然候,恩师只令我等送至门外,不允我等入内。普通是轮番奉养旬日,除非当值弟子有旁的要事,兼顾乏术,这便会奉求本身要好的师兄弟代庖。”柳松烟一顿,抬头细思半刻,方再接道:“我记得上回师父闭关,最后几日都是小伍筹划饮食。今回师父闭关,头旬日本该是六儿当值,然其不知为何,却将重担推了给小伍。”
柳松烟这方忆起五鹿浑初时所问,腾出一掌轻拍脑袋,“瞧我,又是答非所问,将话带出八百里远。勿怪,勿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