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鹿浑见状,口唇微开,凝神半晌,倒是独自起家,踱步往窗边,背对榻上五鹿老,再未几言一字。
钦山比来一处阛阓,酒楼雅间。
布留云目睑难开,沉沉入梦。悲的是,此一回,其已长眠,再难转醒。
此二人,不恰是钦山首徒柳松烟同那钦山弃徒布留云?
“可悲,可叹!”柳松烟长剑一挺,不见犹疑,利刃穿胸,却不见布留云挣扎半分。
“于师父,自是难于登天;于我,倒是顺水情面。”
“你……你果是下了……药……”
伍金台稍一抿唇,摇眉苦叹,“旬日前,除了大师兄,旁人皆是三番两次来小伍这处刺探,旁敲侧击,欲得第十式心法。但是,小伍本身尚未融会,生恐有错,不敢擅传。故而……”
又待一炷香工夫,柳松烟这方起家,定睛细瞧范一点,悲声苦道:“师父……松烟但是钦山首徒,但是您的大弟子!怎得…怎得您非要……逼我……”
柳松烟闻声,眉尾陡地一飞,吃吃轻笑不住。
柳松烟身形隐在暗处,待瞧见来人,方长叹口气,低声缓道:“师父本日,已入密室闭关。此时于你于我,皆是可乘之机。”
布留云也不客气,眼白一翻,立时落座,单掌往脖颈一摸,后则自上而下,捋着胸膺滑至大腿根,轻拍两回,抬眉应道:“师兄,你当我不惧为人查见,坏了功德?怪只怪事关严峻,师弟我实在难耐,衡量三番,也只得冒险来见,速速同你问上一问。”
布留云一濡口唇,摆手便道:“师兄此言,但是生分了你我兄弟。”话音一落,膺前起伏不住,一时候更觉唇干舌燥,胃缩肠绞。
四目交对,二人俱是轻笑,抬手相请,这方入坐。
“大师兄,怎得雅兴,要请师弟吃酒?”
柳松烟闻言,也不着恼,缓缓轻将那酒盏搁置一旁,拱手请道:“师弟说得在理。为兄便省了那些个有的没的,单刀直入便是。”此言一落,柳松烟目睑一紧,挑眉一字一顿道:“师弟可欲重返钦山?”
“师弟,本日已是其闭关廿日。一来光阴太久,旁人恐生疑窦;再来我仍需蝉联这送膳差使,谨防别人前来密室,瞧穿马脚。怕是我真得备些说辞,提早断了诸人丁舌才好。”此言方落,柳松烟倒是舒眉勾唇,含笑缓道:“即便还需旬日二旬日,为兄也还等得。怕只怕师弟于此处缺食短喝,可会耐不住?”
果不其然,少待一刻,布留云便闻门外伍金台声响,心下暗喜,不见犹疑,这便踱步上前,仿效范一点调子,朗声叹道:“金台,此回唤你前来,皆因为师心下迟疑……”
“师兄,你来了。”布留云一抹口唇,狠将范一点腕脉一攥,立时起家。
“师兄,我这脑筋,但是千万比不得你。唯记得当时于密室,我但是取了师兄予我的手书心法,一行一字同小伍所言一一比对。此中确有分歧,然差在哪字哪句,我可就记不细心了。”
柳松烟眨眉两回,含笑应和,又自袖内缓缓取出个物什,往布留云目前一递,轻道:“师弟,此处,乃是百两银票同我手书的第十式心法口诀,你且好生收着;如果无事,也细细研讨揣摩着,以备后用。”
“师兄,难不成,师父他白叟家,有一真一假两套口诀?”
布留云将那水饭一匙匙喂了给范一点,待见那食盒空空,这方一抚腹皮,更觉饥渴。
五鹿浑缓缓摇了摇眉,抱臂胸前,沉声应道:“恶人行恶,自是不惧因果,那里会骇于佛祖、怕惧鬼神?于伍金台那般恶人,恶鬼无用,独独是那比他更恶的恶人,方可把他清算得服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