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间里正往熨斗里装炭火的品雨听得难受,就推了推听月的肩,听月白了她一眼,丢开手上正画着的花腔子,下地衱了鞋走将出来,边打小丫头手上接了壶给那媳妇添茶边道:“大娘说的可不是,老太太爱我们女人甚么似的,半点委曲都舍不得她受的。我们女民气里感念着呢,这不,老太太花朝节穿的百花鞋女人昨儿才做完,老太太瞧着喜好得甚么似的。直说正配她那身娘娘给的赭红各处福字纹九重缎做的袄子呢。”
作者有话要说:我又更慢了~~没有甚么好辩的,低头认错。
黛玉却不让,只笑推她凑趣道:“你往那边闹宝玉去,我统共只一个老祖宗,再不让的。”一时她姑嫂两个却又笑闹起来。
一番话说得世人笑骂不至,贾母指着她笑道:“这泼猴,胆儿更加大了,连你婶子也敢编排了,细心她们妯娌归去罚你。”
……说到底,这天底下,谁又富得过皇家呢,我们元儿即已进了这天底下最繁华的地儿了,又甚么没见过呢,谁家还能寻出个比她在的地儿更好的来么?”贾母抬手端了茶来抿了一口,却将黛玉那句“若真寻得着如许的地儿,却不是褔而是祸了。”咽下了肚,方又道:“别人家我管不着,要我说,珍儿媳妇,你同大侄儿说去,就说我的意义,这探亲用的园子,就定在我们府里了——非论好歹,也是让我们娘娘真正回了趟娘家。其他一应体制也莫过于浮华,只按端方细心办了就是,且莫脱了我们娘娘‘贤德’的性子。”
她两句话堵得那媳妇一时接不下去了,却嘲笑着又另拿话来讲。只待黛玉一时试完了衣裳,那媳妇方去了。
眠云低着头小声接嘴,“……听多了夭寿。”她声小,雪雁自回身做自个儿事去了,倒是未曾闻声,却叫近旁几个小丫头们听得会心一笑。
第二宗,我也晓得现在各宫娘娘的家里都在筹办着探亲这事儿,这事吧,里里外外的都连着元儿同我们府上的脸面,可我们这脸面是同她们比出来的么?不是,元儿得封贤德妃,那是贤人给的脸面,宫里这很多娘娘,为何贤人单封我们元儿为妃……你们也多想想,想想这个封号,贤德,贤德,贤能淑德的意义呢,我们自家娘娘在宫里争得这口气,却要叫我们家在外头一味地斗富比阔给毁了不成?
黛玉抬头算了算,过两日就是她的生辰,这不过才递过话来,自个儿吃紧地专门派出人去,倒显得太浮燥了些,是以淡笑道:“不必。”
凤姐的茶盏在几上就是磕的一声响。也不知是不是她多心,就觉着这话听起来,嘲比叹的味道更要多些,她也笑道:“可不是呢,这机遇呢是极难寻的,且寻着了又要极有绝断,不然机会一过,这机遇也就没了。你想都城这般大,哪就真寻不出付板子来呢,不过是多费点光阴罢了。珍大哥哥欢乐的,也不过是薛大哥的这份交谊。……好了,我还要到老太太那儿回园子选地儿的事呢,这就未几坐了。他日再来寻你说话。”
这些话说得调皮,也不过是苦中作乐罢了。谁知几日,小丫头们头上这朵乌云竟就叫老祖宗贾母两句话轻飘飘地给吹了去。
那媳妇听她接话,笑着拉了她的手高低打量了道:“哟,两天未见,你这丫头如何瞧着又俊了呢。”
听月就笑:“瞧大娘说的,还不是我们府里的水米养人呀……”说着伸手抚了抚脸,叹道,“只这俊归俊的,可不能俊过甚了,倘若俊的娘老子都不认的了,只怕是要给当妖怪打了。”
黛玉起家送了凤姐,复又坐了。
尤氏听到贾母唤她,早已恭恭敬敬站起家来听了。待到贾母叮咛结束,忙点头称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