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如何一样,你的是你的,她们的是她们的……要不,你做个扇套给我也成。”宝玉到底不敢去夺黛玉的笔,尽管在一旁胡缠――黛玉送姐妹们的许还会有两件绣品,只送他的向来都是些笔砚快意等顽意儿。
润妍还要嘟哝,黛玉也不睬那两个,只问紫鹃,“我记得我的月例月初就送来了的呀?”
可,远的也非论,只瞧着内书房里寥落了很多的书架――为着不迟误宝玉的学问,好些书被“暂借”到了宝玉的外书房,凤姐虽笑着答允了两回要给她补齐,可满是光打雷不打雨,现在更忙着娘娘归省的事,再是没法提了。且现在还会来这书房的,好似也只要她了,润妍探听了,说是林女人这里不承平,舅太太束缚着三位女人们在屋子里做针线,少来往……
云莺就在一旁啐她,“得了还不下去数去,偏在这儿碎嘴。”
紫鹃情知避不过,只得道:“女人的那份是定时送来的,只当时平儿就说了,因急着往南边选小戏去,就先供了那边着紧的,下边人的晚些送来。”
“我倒不晓得了,你屋里那很多人放着,竟就差你荷包用了。”黛玉嘴上对付着翻过一页书,提笔接着往下抄。现在贾府里早已不给她们姐妹请夫子了,但却不碍着她自学自娱。书读百遍,其义自现,且抄书又是个极埋头的体例。她虽不消入仕,但谁说只能为了科举才读书呢。她的身材已被监禁在高墙以内,难不成还要把自个儿的眼界也拘在这小小的四方墙之间么……
满城的风雨吹不进贾府高大的府墙,纵是飘了只言片语出去,也自有上头当家作主的人抗着。于宝玉并无半点干系,他这两日最着紧的倒是追着黛玉要生辰贺礼。
“瞧姐姐说的,你们宝玉如何了,就该问他自个儿,如果问不出来,尽管立马回老太太去,做甚么叫我们女人拿主张,莫非这侍侯不周的罪还要我们女人来担不成。”云莺一面说,一面将抹的牌划拉的乱响。她最讨厌宝玉同黛玉走得近。
他这一通话倒将黛玉说得怔在了本地。一时思路纷繁:初见时那一脸的笑意,方才那满脸的委曲;夏时多出来的那碗酸梅汤,冬时同看的雪景……他再不思长进,于别处再不好,只在待她的情分上,若只论兄妹情分,倒真是极细心体贴的好哥哥了――现现在谁能说他就对她起了别的心机了呢,瞧他今个儿哭得理直气壮的,只怕现下真是只她一小我多心罢了……莫说三春,纵是宝钗也都排在她前面的。而她自个儿却常为着王氏等人的不是成心偶然地对宝玉冷三嘲四的行些迁怒之事,可不有些以小人之心待了君子……
“本来我是该给你做这些子的……”
“年里你得了姐妹们那很多针线,怎地就不准我给我哥哥做个了?”黛玉被闹得停了笔,怒冲冲地瞪着宝玉嘟嘴。
黛玉被他闹得腻烦,偏不如他的意,“他是堂哥,你是表哥,这一表三千里的,怎能一样……”
黛玉忽忽尔感觉非常地茫然,贾母待她的情分、宝玉待她的好都是真的,可再好,也越不过自个儿的儿孙,自个儿的娘,一到要紧时,她就是被要求让步、要求不得率性的阿谁儿。她能了解他们的态度和作法,可作为被伤害的一方,她没法认同。或许她该如湘云那般胡涂一些才好――她可不信湘云幼时贾母没打将她许给宝玉的主张,只可惜厥后她老、子娘死得早,不然这贾府里现在定没她林黛玉甚么事了,史家可比林家势大,现现在湘云的叔叔可还位列公侯呢。
作者有话要说:前面两章会快一些,因为思路比较清楚了~
青鸾那里敢等闲往老太太那边报,不过想借着老太太的名儿唬一唬。偏赶上个不怕翻脸,说不得忍了气接道:“实不为别的,因前会儿宝玉说是往内书房里陪林女人读书去的,谁知返来就哭成如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