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说着,也不待凤姐答复,过去窗边案前寻了笔墨,一刻工夫就将票据写得了。凤姐瞧见那票据写得甚是简明,并不象旁人那般,东绕西掰的写上一大堆,甚是合她的口味,遂顺手接了畴昔,虽是识字未几,却也能估摸着看。一面看,一面笑道:“本来mm也是个痛快人,那我可不与你讲虚客气了。”黛玉笑问:“客气倒不必,不过做得了,需记得送我一份来……”凤姐正折票据,闻言回身扯住黛玉笑道:“好mm,让我瞧瞧你到底是个几窍的心罢,怎地这般得巧?我本说要寻些你的东西出来,谁曾想你几句话,竟拐着我往外拿东西,恰好我还寻不出个不是来。”黛玉笑着直往贾母身后躲。
正笑着,就听屋外有人接口道:“今个儿可算让我赶上了。老祖宗,有甚么好吃的,也赏我一口罢。”倒是凤姐一脚踏进门来。
那凤姐那里晓得,她嘴里吃着围棋子,眼里看着象棋子。倒是一屁股坐在惜春的凳子上,正呼喊着给宝、黛二人支招呢。一时喊着黛玉上车,一时嚷着宝玉跳马。宝玉连着被吃了两子,苦笑着昂首央道:“好姐姐,观棋不语真君子。”凤姐笑得打跌,“我才不管甚么劳石子君子呢,端庄你将林mm的棋子赢个过来与我吃才是。”还待说甚么,却被探春伸手过来拉住,要与她实际。不料凤姐一听迎、探二人不下了,立时起家将棋秤上的子抓了一把,回身就塞进一个小丫头的手里,口里尤卖乖地笑道:“我原是个繁忙命,只为多吃了两个子,这会子只好过来帮mm清算残局。”边说边又往嘴里放了一粒子,气得探春扭着她要打。迎春却点头笑叹了叹,也抓了一把子,自捧了茶去一旁喝去了。
姐妹们净了手,春柳又奉上细纱制的五指手套,几人不由又赞叹了几句,方各自戴了。黛玉与宝玉互执兵戈,迎、探二春素手散花,一时就下将了起来。惜春安坐在两案之间,左顾右盼,等着“吃子”。正面榻上贾母也动了顽心,坐起家来,在旁观战。一时梁下轻绡摇摆,架上鹦哥委宛,炉中暖香袅袅,再加上一屋子穿红着绿的丫头们低嗔含笑。倒也是好一幅美人闺戏图。
黛玉奉了一碟薄饼送到贾母几上,笑道:“老太太,吃点热食罢,暖暖肠胃。”凤姐在旁直咂舌,道:“这东西临时放在一边不说,只这份心机可就可贵的机巧。”黛玉笑道:“这是我跟着母亲学着顽的,听府里白叟们说,这体例还是我母亲怀我时,我父亲想来哄母亲高兴所设的呢,现在我不过是依样划葫芦,让老太太也乐一乐罢了。”凤姐听了,一脸神驰,“我原传闻姑父大人是探花郎,本是个极俊朗的人物,现在看来,与姑母也是伉俪情深,叫人好不恋慕……”
迎、探二春的围棋才将将布局,一时还吃不到子,倒是黛玉未几时就吃了宝玉一个卒。还未自棋秤上拿起来,就被惜春伸手接了,一口咬下去,棉软丝滑,入口即溶,那玫瑰酱留在口中,唇齿生香……惜春笑央道:“好姐姐,你看宝哥哥另有四个卒呢,你再吃一个罢……”说得宝玉直对她瞪眼。
凤姐倒也不是这么好打发的,最后还是绕了黛玉一副花糕银模型。黛玉承诺的极痛快,且又极体贴肠让人一会儿专门给凤姐送畴昔。凤姐心下还来不及对劲,黛玉却将丑话也说在了前面,只说这副模型乃是母亲的敬爱之物,暂借能够,别的免谈,且如果损了伤了,也是毫不依的。一番话堵了凤姐统统的谨慎思,且黛玉又是当着世人说的,今后要赖也是不可的。凤姐面上笑得虽高兴,暗里却也佩服黛玉做事的滴水不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