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西既然有,宝玉自是寻获得。也不知他是如何得的,看他一脸坦诚地模样,想来给他东西的人并没有完整让他晓得这守宫砂的用处。黛玉猎奇地接了盒子,正要细瞧一瞧这奇怪物,却见只如那大红的胭脂膏子,也并无甚么异味。不免有些绝望,但想了想,另又有了主张,只叫娴雅取了那最细的圭笔*1来用……
贾母笑咪咪地抚了抚宝玉的背,道:“你林mm说得极是。”却也不知这“极是”指得是能够随便画呢,还是应当有主子的气度。却又向黛玉笑道:“我还不知这摄生修性的书也这般风趣呢,玉儿且将上回买的那些书送来与我老太婆打发打发时候罢,……不过,顽归顽,你们可休再动那些针呀甚么的,细心伤着自个儿,可就不好了……”
贾母又笑问:“这会子可顽得是甚么呢?”
宝玉早已回了房,拉着丫头们一通乱抹。丫头们听了此物的名儿,有不懂的,有害臊的,有用心顽闹的,只搅得一屋子的笑闹声。有那点上了的,拉扯间也被衣物擦落了很多,更莫说有人又嫌欠都雅,从速抹去的,宝玉拦着这个不准擦,却又拉不住阿谁,只闹得一屋子钗斜花坠、粉消绡落。
宝玉道:“我在书上见着的,说是有种守宫制的膏子,可比凤仙花汁历害,画在肌肤上,能好久不退色呢……”饬字可通“饰”字,黛玉当时即将此物往“饰品”上引了一引,宝玉本喜好这些脂啊粉的,一听之下,不疑有它,此时也就当作一件打扮女孩儿的别致之物先容给贾母,且他一面说,一面还指着书上那行字于贾母看,“只是如何退色却写得不清不楚的,看不大明白。我与mm说,不如先买些来尝尝,看这膏子点在人身上,到底要多久才会消。”
黛玉一起出去,瞧见宝玉正捧着一本书在贾母身边谈笑,待请过了安,贾母抬手唤她畴昔,笑道:“这书风趣得紧,玉儿倒是那里得的?”
……可惜“明净”这个东西,实在并不是个很“明白”的东西。人嘴两张皮,一念之间,说你明净,你就是没这守宫砂也是明净的,就如袭人,打死黛玉都不信王夫人就全不晓得她做下的那些活动;说你不明净,你就是将这守宫砂直画到脸上去又有何用?阿谁说了一句与宝玉有“伉俪缘”的四儿,不过也就这么白说了一句罢了,还不是被撵了出去,真论起来,又有甚么不明净的?哎,归正于这事非堆里,多一点防身之物总没甚么坏处,这守宫砂,就当本身给这满园子的丫头们一个小小的礼品罢,至因而好是坏,呵呵,可就各凭民气了……
贾母含笑听了,全不言语,心知嬷嬷们都是些不识字的,就算内里的主子晓得些,只怕也不敢与宝玉乱讲的。
黛玉心知贾母是借机将这些“乱七八糟”的书给充公了,但见她白叟家并禁止丫头们点这守宫砂,想想本身的心愿已然达成,虽说有些可惜,再不能正大光亮的搞这些“科学研讨”了,但也不欲再肇事,也就笑嘻嘻地应了。
黛玉厥后方知,守宫砂当时还是有的,倒是前朝那些旧臣大师里的女孩子们还在点。只是以刻天下承平,乱世日隆,这男女之风到底也开放了很多,是以此物渐不再流行。加上贾府虽说在本朝传了几代,真往长远了说,却也只不过是个新贵,又是武将立家,天然不大存有这些端方。
只是若单论晴雯么,黛玉转眼瞧瞧那厢里正批示着小丫头们给宝玉净手的袭人还是穿得肿肿的冬衣,再看看面前奉茶的晴雯,已是换了一身薄夹衣:柳叶青薄袄配着件挖云鹅黄背心,那腰身想是用心收了的,极贴身,配上那春水绿的绫裙,整小我如根水葱般鲜灵水活,衬得这一屋子的丫头都成了死物。可惜,只可惜……黛玉冷眼瞧着那厢里袭人清算整齐了,却又跟过来哄宝玉吃药丸,还不忘周殷勤到地号召小丫头为本身取些点心。这两下里一比,由不得黛玉不心下一叹,她如果个当家作主的,只怕也是要喜好袭人的:瞧她这里里外外忙的一脸细汗,可知常日里也定是将心机全用在了宝玉身上,那边还能如晴雯普通有空将自个儿清算得那般精美呢――晴雯穿得有多标致,就能衬出来袭人有多贤惠啊……黛玉看看在窗下边做着绣活,边批示着小丫头的晴雯,自嘲地笑笑,守分便是显慧,睛雯你何时才气晓得这个事理呢,或许你最需求的,并非是那朵“守宫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