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身边传来低低嘶鸣,没待沧渊暴起伤人,楚曦眼疾手快一把将他按进了桶里:“好,我承诺你。不过,我不会丢下他。”
楚曦一阵头疼,只想假装已经睡下,门却已被翻开,一人不请自进,不是那灵湫是谁?他这幅湿淋淋的狼狈样大略是把对方惊了,半晌无语,直接坐了下来,端起桌上的杯子喝了一口。
人面螺点点头,目光变得通俗又凝重。
沧渊嗅到了从水里渐渐溢开的人血香味。
话未说完,角落“哗啦”一声,那屏风倒了下来:“不,许!”
沧渊甫觉心跳快了几拍,忙聚精会神,指尖谨慎翼翼地绕着那颗心间痣划了两下,因为不忍用力,只划出一道细细的血痕。
沧渊摇点头,俄然悔恨起本身来。
沧渊跟着念,他本来一句话都说不顺,一下听这么长一串,念得是颠三倒四,被人面螺暴喝了几次才念清楚,便也牢服膺在脑中。
本来那颗东西叫“心尖痣”。
沧渊蓦地闻声一声闷响,然后那边便没了动静。
楚曦腹诽,不就是只鲛人吗,此人看上去见多识广的连鲛人也没见过?他下认识地看向了桌上的玉笔,考虑是否要先发制人,却见灵湫并无行动,不像是过分震惊,倒似是如临大敌,进退两难。
“不需求做甚么,下船今后跟我去尧光山修行便是。我见你有哑忍之相,想必是心胸抱负,想成绩一番大业……”
他话未说完,便被下方连续串动静打断,垂眸只见一个球状物骨碌碌地滚到他足边,朝上的黑洞里倏然钻出张脸来。
闻声脑中响起这衰老而熟谙的声音,灵湫几乎热泪盈眶。
“啊――”
“砰!”
楚曦浑身高低都不对劲了,有气有力喝道:“你……快点松开。”
“他执念太深,怨怖太重,怨怖生心魔,心魔生魔欲,何况熬了七百年才化出这滴眼泪,这一世,生来赋性便极恶,如遭到引诱,必会再次化魔。这世上,唉,也只要北溟能拴住这小魔头……”
楚曦一时无言以对,沉默一瞬后道:“你不是为这个来的罢?”
“唉…你觉得我未曾试过?前几日我便想提点他,才刚一开口,便引来一阵电闪雷鸣,极不平常。厥后我想,北溟曾受过天刑,魂中必带有罚印,冒然泄漏天机,只怕会招致天怒,得不偿失啊。”
闹了这么久,他竟然连沧渊是雌是雄都没分清楚,只因鲛人那处常日都是覆在鳞片间,若非离得近了,还真辨不出来。因他惊奇之下多看了一会儿,沧渊害臊得把那处捂住了,又把身子埋进了水里,吐了个泡泡:“师,师父……”
“师父?”
一个冷冰冰的声音传了出去。
斯须以后,楚曦睫羽一颤,有了些认识。
看清这面孔的顷刻,灵湫双腿一软,差点便跪了下来。
灵湫扫了一眼房内:“我前些时日夜观天象,见北方有晨星明灭,立即从天界赶到这儿,原觉得只会找到北溟,没想到那小魔头竟已经缠上他了……早知如此,就应当早点解缆,实在是失策。”
“在他的心间痣四周划个叉放血,你谨慎些。”
灵湫明显被这套极其扯淡的说辞给噎到了,一时语塞。
灵湫冷声:“您也不想想那魔头把北溟害成了甚么样。若不是为了替他挡…”他一顿,有点哽咽,“北溟当年一个上神会魂飞魄散?您倒忍心看着北溟被他持续胶葛,重蹈复辙。”
人面螺道:“跟你一样,见到天兆便寻来了。”
灵湫的神采更扭曲了,嘴角都轻微地抽搐起来。
“这船驶向那边,尚是未知,且先让他缠着罢。不知,北溟这七魂六魄都残破不堪的状况,又能撑到何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