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见那人面熟,又带了很多人来,怕是来意不善。”
脚踝这么一紧,楚曦被吓了一大跳,低头便见双脚似被缠成了一个茧,小鲛嘴里还在不断吐,双眼哗啦啦地往下掉珍珠。
元四内心发寒,还是满脸堆笑:“敢问中间是?”
可那人不是别人,恰是昆鹏。
“公子!”昆鹏见状就想拔剑,被楚曦一巴掌按住了手。
元四合不拢下巴,瞪着水池双眼发直。
只是,竟有点舍不得。
——腿麻了,转动不得,且他一动鱼尾便缠得更紧了。
“公子,我一返来就见那些禁卫军……跟匪贼一样,你没事吧?”
元四在府里待得比他要久,公子如何能不悲伤?
——那两人正说着悄悄话,阿谁叫“公子”的人把手放在想杀本身的人颈间,行动就像昨夜给他喂鱼时那样和顺。他俄然暴躁起来,抓着才捕到的鱼狠狠啃了一口,嚼得满嘴鱼鳞咯吱作响。
肩头一片皮肤竟已光滑如初,只留下一道不起眼的红痕。
碍着他父王的面子,才没向他讨要,厥后父王死了,他王叔便派人明里暗里找他要,他只好借口弄丢了,将这奇石藏在此地。
楚曦又朝水中看去,水面上毫无波澜——多数是吓跑了。
“阿谁……”
昨夜那道剑伤哪另有影?
这一夜,梦里没有了那些如影随形追杀他的异母兄弟,却有一片庞大黑影从他的头顶飞过,像鱼,又像鸟。有个白衣人影伏在那片黑影上面,长发如练,衣袂飘飞,身姿极美,却看不清脸孔。
——他要走了,要把他抛下了。
“这小鱼仔,动手也真够狠的。”
“啊……”
那玄鸦乃国师玄夜的亲信,手腕狠绝,当年就是他带头逼宫,把楚晋王和夫人双双逼死,害得公子没了爹娘,落魄至此,只能在仇敌的荫羽下忍辱偷生,不得不助纣为虐花了十年替暴君绘制那副极乐之景,现在画一完成,他们就明目张胆的来索楚曦的命了。
元四看着他,慎重地点了点头:“老奴明白。”
“我…...方才从府里拿了些这个,怕是今后用得着。”昆鹏从怀里取出一叠鲛绡,上面缀着粒粒珍珠,熠熠生辉。
这鲛绡另有疗伤的服从?今后倒是能够拿来入药。垂眸见小鲛还没醒,他只好又躺下,试着动了动被卷住的一条腿。
元四如梦初醒:“公子,有人上门来吊丧。”
“昆鹏呢?”
龙王庙年久失修,又遭受过一次海啸,已是塌了半边,墙壁上生满海藻,乍看跟个坟冢差未几。
“嗯,一早便交给了信使,现下信鸽都已放出去了。”昆鹏顿了顿,眼圈微红,“公子……”
他在水下抬头望他,只觉这景象莫名熟谙,好似他已瞻仰了他好久,久到他在水下再多待一刻,就会被闷死普通抓心挠肝。
这小祸水在他榻上甩了甩鱼尾,鼻底的泡泡,叭,破了,紧接着肚子收回连续串的咕噜声。
贰内心一沉:“怕是吊丧是假,搜人是真,来得倒快。”
楚曦翻开褥子,把小鲛放入庙前已塌堕入水的台阶下,回身进了庙门,从佛像底下挖出一枚用黑布包得严严实实的物事。
楚曦背后起了一片鸡皮疙瘩,立马下了榻:“你……醒了?”
忽听这一声厉喝,小鲛踌躇了一下,扭头看去,昆鹏挺身跃起,一脚把他踹得翻进了水里。小鲛疼得呲牙咧嘴,回身钻进了水里。
——又饿了。楚曦忍俊不由,把他抱起来往院子里走,劈面便赶上元四,两人当场愣住,元四瞠目结舌,如遭雷劈,楚曦把小鲛往池里一扔,甩了甩手上的水,一脸若无其事:“如何了?”
每逢他将遭受凶恶,这奇石便会发亮,他亦会感受心境不宁,此次被献祭,若不是他预先有所感知,将匕首藏在身上,恐怕凶多吉少。数次逢凶化吉,也都多亏了它的存在。虽不知这奇石为何如此奇异,却也毫不能容它落到那妖言惑众的国师和他王叔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