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有一人正坐在轮椅上看过来,此人他识得,姓陆,名潜,字远卿。
半晌,金阶上无人回声。
萧澜眯了眯眼睛,道:“殿前无礼,冲撞了皇后。”
正殿。
花生表示几个宫女退下,又亲身去关了殿门,萧澜便悄悄叹了口气,横一眼虞珵之,道:“虞卿那日吹冷风着了寒,病轻些了?”
沈如兰委曲得快红了眼圈儿,在前面跺顿脚,道:“外祖母……”
“大司马身子可好些了?”萧澜啖了口热茶,语气非常温暖。
沈元初不知他如何忽问起年纪了,顿了顿才答道:“虚岁十六。”
二人有些不测——皇后召见女眷该在内宫,虞氏不解为何将她们带到了外殿?且丈夫和儿子前脚才进宫,她们后脚就得了皇后的召,难说只是个赶巧。
先到的是虞氏和沈如兰。
沈如兰屈着膝,腿都酸了,也没闻声皇后说话,她委曲至极,眼泪涌出来,昂首忿忿去看,却见皇后底子没有看她,目光还盯在虞老太太身上。
行过武英殿广场,两侧奏事处的官员见了他,远远执礼,沈湛一如之前,自如地点头,由内侍引着往敬思殿去。
虞氏言语有些乱,正急得六神无主,虞珵之和虞老太太到了。
萧澜笑了笑,又看向沈元初,道:“沈侍郎的腿伤如何?”
已经立了春,日头一天比一天升得早,敞亮亮照着一侧车壁,他下车时抬头看了看,是个阴沉的好气候。
萧澜一笑,拉着延湄起家,渐渐下了两级台阶,暖和道:“罢了,朕不怪她,但她冲撞的是皇后,该给皇后赔不是。”
“劳皇上念着”,沈湛欠身,“派了太医到臣府上,又犒赏很多东西,臣现在好多了,特进宫谢恩。”
沈湛进宫时是辰正二刻,其子沈元初亦随在一旁。
萧澜高低打量他半晌,点头:“那是小些。”
虞珵之垂眼应了一声,有些讪讪,虞老太太今儿挺不测虞氏和沈如兰也在,把方才的事情临时撂开,道:“老身得皇后旨意进宫,不知怎到外殿来了。”
延湄看看她,又看看虞氏,总算出声说了句话:“本宫,不与她计算。”
沈湛一揖,“皇上请说,臣的谏言虽一定全和皇上情意,但定然由心而论。”
她打小娇纵,除了自个儿父亲以外谁都不怕,又因之前霍氏召见她们母女时,里里外外埠表示过萧澜虽代替了前太子,但皇后的位置只要沈家嫡女最合适,沈如兰自幼便晓得本身的身份,固然她看萧澜不扎眼,但瞧延湄更不扎眼。
沈如兰听得一愣,这两个字她本身说过很多次,还是头一回闻声旁人要掌她的嘴,可还没来得及有更多反应,已经出去两个宫女拉她的胳膊,虞氏一下慌了,忙护在女儿身前冲延湄道:“不能打!”
“不忙”,萧澜笑了,“还请大司马与沈侍郎先在偏殿稍候,过会儿朕自要请大司马出来讲公道话。”
虞老太太也哽着一口气,昂首看向延湄,延湄却也正盯着她,一言不发,对峙了半晌,虞老太太低声喝道:“二丫头,你方才有甚么不对的,给皇后赔个不是,皇后大人大量,不会怪你一个小孩子。”
延湄茶喝一半,闻言昂首看她,萧澜也盯了她一眼,那一眼里带了些微的煞气,沈如兰咬咬嘴唇,不自禁往虞氏身边靠了靠,延湄偏头看萧澜,萧澜抬了抬下巴,延湄晓得他允了,转过脸来道:“掌嘴。”
虞氏并不知她说话的风俗——偶然只说前半句,闻言松了口气,使眼色让沈如兰谢恩,沈如兰蚊子似的谢了一声,嘟着嘴站到虞氏身后。
虞老太太咬咬牙,如果之前,她定得据理力图一番,何况她和虞氏都是一品的外命妇,凡是皇家顾念半分脸面,都不会真动沈如兰一个指头。可眼下……虞彤在牢中被关得死死的,虞珵之停职待查,虞老太太便是心中再气,碍着亲孙子,也不能在萧澜面前过分猖獗,因扭头瞪了沈如兰一眼,点了两下拐杖,道:“是她年青不懂事,还请皇上莫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