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钏儿一甩手:“我要甚么好处?我恰是甚么好处都不要才敢活得开阔些儿呢!她是宝玉身边第一人又如何?哪怕她是宝二奶奶呢,也没阿谁手能往我这边伸,我倒要受她的话?做梦!”
这里玉钏儿从背面出来,把金钏儿拉到一旁道:“你这又是何必?现在她是入了太太眼的人物儿,宝玉身边头一份儿的。你何必挤兑她?得甚么好处?”
周姨娘心说要如此又那里只这一条路?只是人丁里只说三两用心言,她既有了那意义,本身多话却于身份分歧了。便点头承诺着,当下就拣着平常服侍人的窍要一一细说了起来。
芽儿拧了眉道:“姨娘我不怕,只要别再挨饿受冻,不要再被卖来买去就成了。旁的我都不怕。”
金钏儿抬眼看着她,半日方道:“我哪句话说错了?你们爷甚么样儿你不晓得?你说这话我才叫不懂呢!倒不如你说说你想从我这里取出个甚么话来,我还是儿说给你听得了!”
蕊儿还待再辩,周姨娘又止了她道:“你既有那想头,就信了我,今后后再不要与她难堪。不止不与她难堪,还要助她成事。我们各行各路,还相辅相成,只按着我说的办,可记着了没有?”
这日传闻金钏儿又出去服侍了,她们自小一处的,夙来走得近,又传闻她在外头时与晴雯也常有来往,便想畴昔寻她说话。宝玉迷含混糊睡了畴昔,她悄声叮咛麝月秋纹两句,抽身往王夫人院子去。
妫柳想了想道:“这名儿……就叫做珠儿灯!”
金钏儿内心嘲笑,无所谓道:“你说为着甚么?那些传言,不是说无风不起浪?宝玉那顿打,怕也不是都冤枉的呢。”
蕊儿想了想:“我只想跟着姨娘,如果……如果……年纪大了留不得,只盼不要把我给了哪个不长进的就成了。”
外头暴风发暴的,吹得窗格子都咯拉拉响,风声雷声里,偶或传来嚯啦啦咔嚓嚓的声儿,不晓得是那里打翻了东西碰折了家什。紫鹃几个听那动静都感觉怕人,便是墨鸽儿也面上有两分不安闲,只妫柳混若无事,还只笑嘻嘻的。
周姨娘忽而笑道:“傻丫头!说不得有那一日呢!”蕊儿不解,周姨娘亦不再多说,只正了面色道:“既如此,那你就好好当你的本分丫头。只是,你虽没有那心,却挡不得旁人有那心,你何必妄作好人坏了她的青云路?”
周姨娘见她采取了,又让她去把芽儿叫来。芽儿见蕊儿一脸泪痕,想是被周姨娘叱骂了,内心也建议虚来,见了周姨娘从速跪下请罪。周姨娘摇摇手让她起来,温言道:“毋需如此。我只问你,可愿跟我学茶艺?”
周姨娘见她哭得不幸,不由噗嗤笑道:“你这般悲伤,但是怕她生得比你好,怕老爷看中她取不中你?”
芽儿一惊一喜,看着周姨娘,面上神采一时一变,却不知该如何接话。
金钏儿牙尖嘴利比晴雯尤甚,袭人抵挡不得,跺了脚道:“罢了!我看你早餐是吃了生米了!待今后缓过来再说话吧!”说了就往外走,金钏儿在背面笑着道:“你要寻我说的话,我明白奉告你也无妨。你们心心念念费经心机的,在人家眼里还不定瞧不瞧得上呢。别整得癞狗儿同云影儿打斗,平白叫我们看了笑话儿!”袭人脚步一顿,头也不回地去了。
贾政听了拈须沉吟,这回痛打宝玉,顶头上天然是他同忠顺王府伶人胶葛不清的事,燃烧的倒是有人道他“淫辱母婢”。现在听王夫人一说,目睹着是被人点的灯,不由得面上有些发紧,内心另生了恼意。便道:“我看环儿也很该好好教诲教诲了,你夙来心慈手软,使不到手腕,却对于不得他那脾气。听我的,给他寻两个短长嬷嬷来,过两日另给他置个院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