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家的大儿子身子不好,都到了年纪了也没能在府里谋个差事,最听不得人说死啊活的,一听这话就抄起家伙来要打。金婆子也不是怕事的人,一边抓挠,一边口里还是棺材、报应地说个不休。
常嬷嬷听了点点头:“这就对了,看来这府里也有不攀高枝的。”
众婆子都笑起来,“你个小促狭鬼儿,这主子摆宴席,主子倒先看好菜色了!也就你想得出来,那是我们做主子的能吃着的东西?”
妙儿道:“可不是,不过要说来到底也是熟菜了,折箩能倒腾出几个钱,那找茬的生料上的人还真是眼皮子浅的很。我看多数不是为了钱,恐怕是哪个想吃的菜没吃着。”
妙儿笑道:“因姐姐说多了的便赏我,实在多得太多了,便又多要了几样。这家南点铺在这几条街上都是数得着的,姐姐们且尝尝。”
碧月笑道:“我这里正寻不着小我,跟着女人们的人筹议着吃澄沙薄荷糕和条头糕,你且取了钱让厨房买去。”
这李纨院子里,少有家生子来,有点路数的都奔着有油水的处所去了。反正老太太太太也不会嫌服侍宝玉的人多,凤姐乐得做好人,自不拦着。这个妙儿是贾府里深根的家生子,这家姓乔,倒是不显山不露水的。
闫嬷嬷道:“现在官刻书多,奶奶要的又不是宋本,那些银子尽够了。另有的多,我只让他们再留意别的就是了。”
那婆子听了直道:“阿弥陀佛,这都算个下脚料了!”
黛玉听了更奇,道:“如何说不知本来脸孔的话?”
佟家的本仗着哥哥是库里管事,没想到这么没脸,一行哭着就下去了。这生机的管事,也与戴良有些旧怨,更恨在外人面前叨登出厨里的油水收支,倒是新仇宿恨。
里头碧月正要寻个小丫头做事,瞥见妙儿便招手让她畴昔,妙儿近前先道:“姐姐叫我做甚么?”
李纨道:“可让他们费了心了,没想着有这么些的,银子可够?”
常嬷嬷咳嗽一声,道:“可有管事的人?女人们摆饭的事儿谁管的?”里头犹自不休,厨房的管事听了声,从速出来喝止俩人,又问了常嬷嬷这饭食的安排,接了银子,又送常嬷嬷出去。
碧月道:“你一个小孩子家家的,如何出去的?且我们也不知外头哪家是好的。”
碧月听素云打趣她,只抿了嘴狠狠瞪她两眼,哼道:“常日都是能如何骗就如何骗,这一个小丫头给我说的清清楚楚的,可不是该赏她?再说普通我们也不缺甚么东西。”
便是女人们,也教唆的本身的奶嬷嬷奶兄弟的。你看奶奶买书,不就是闫嬷嬷亲身去找的她娘家兄弟?这府里采买的猫腻,谁内心没个数,不过自祖上传下来的端方,定规的那几样逃不过罢了。他们采买来不能用的不得情意的,谁还跟他们争去?
这小丫头得了边上婆子递过来的几粒玫瑰瓜子,说得更兴头了:“这厨房里,采买的自不消说。便是生料这一块也是大的,各房都有定规,一天多少鸭子多少肥鸡多少肉的,那里用的了那很多。备好的料又用不上,管这块的天然就有的活动了。后街直走到头往南,那家‘民福楼’便是靠我们府里的料养着呢。管台面折箩的就没那么些了,各房东子略动两筷,多数散给底下人了。
常嬷嬷道:“今儿听几个婆子说话,这妙儿是乔家的,也是几代的家生子了,难为她老子娘肯让她来我们这院里。我们这儿,可不是那些大师主子喜好的地儿。”
早晨跟素云等人闲谈时把这事说了,叹道:“怪道说厨房是个大买卖呢,我们平时要点甚么,也都不吝的,给个一两百钱,他们就给我们两包糕饼。也不是平常吃的,谁还真去算计这个。今儿小妙儿这么一说,乖乖,差出多少钱来。我心想着,我们院子里头算是少的,奶奶也不大爱那些,我们更是庄上送来的都吃用不完,那别的的呢?上高低下多少口儿人,这厨房可真是要发了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