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秉文于梵学几无浏览,更不知达摩所为何人,只是猎奇地打量,心中暗道:“这位大师实在短长。在这雪岭之上,寒气凌人,我们身着毡衣裘帽尚瑟瑟难耐,他却仅披单衣,敞胸露怀,浑无冷意。”
达摩道:“这风雪中疾飞的本领倒也不难,你可愿学?”
张虬挥臂将赵秉文甩开,斥道:“我们来时路旁哪曾见过半棵树木?又遇这般气候,天寒雪通衢滑,老子只怕有命出去、没命返来。”说到这里,张虬眸子一转,又道:“臭小子,你不会是想借机…”
达摩笑道:“小施主虽未见赋性,却有慧根,可贵,可贵。”
宋云心中暗道:“这场风雪不知何时能停,若光阴久了,我们携粮再多,恐亦有山穷水尽之时,现在自是人愈少愈好。且我若派兵士外出拾柴,人少则难以成行,人多则家中空虚,那名胡僧武功甚强,满脸胡子的黑大汉也似不弱,只恐趁虚夺粮为害。”想到此,便面露难色道:“小兄弟有所不知,我这班部属均是金玉其外,摆摆门面,却从未上过疆场,更无武功傍身,在这般风雪下出去亦无大用,反倒平增伤亡。何况他日返国,本官于朝廷、于他们父母妻儿没法交代。不太小兄弟年纪虽小,却凡事敢为人先,虑事面面俱到,令人好生敬佩,更令本官这主事之人忸捏哪。”
甫出洞口,赵秉文即被风雪刮的站立不稳,便是一步也难迈出。抬眼瞧去,达摩却巍然不动,仿佛在微风细雨中赏景。
饶是达摩不紧不慢在山路步行,然赵秉文初学法门,且负薪冒雪,还是紧追不及,狼狈不堪。常常赵秉文脚滑将倒时,达摩的衣袖如流云卷来,将赵秉文悄悄扶定。
一 世人顿时诧声四起,交耳群情。定林寺出身的张虬听闻这胡僧便是初祖达摩,三角眼圆睁,张着大口,惊得说不出话来。
达摩自枝头跃下,瞧着满脸羡慕之色的赵秉文,笑道:“前些日所学若已谙练,这个却也不难。”说罢,又传了一段口诀,再将凝神、行气的法门教予赵秉文。
赵秉文依着达摩所授,运气转功,遍走周身经脉。约过了一个时候,感到满身真气活动。赵秉文大喜,长身而起,只觉身轻体健,随即纵跃攀爬,到树上掰拾枯枝,同时心道:“只恐达摩大师教我的便是武功了。不知如此修炼,需多少年方能与胡子张普通短长?更能强过殛毙父亲、掠取亦萱mm的那些贼人。”
赵秉文听了,福诚意灵,抚掌笑道:“你但是达摩,他但是达摩,我亦但是达摩。达摩达摩,两字未几。孰生孰灭,何必固执?”
赵秉文来到宋云面前,执礼道:“宋大人,您部下兵士浩繁,练习有素,不知可否派人手拾些木料?”
待赵秉文引世人来时,达摩已将山缝拓为可容百人歇息的山洞。宋云批示世人起火烧水,各自安息。达摩只在洞内隅角打坐不语,张虬却似怕他普通,唯恐避之不及。赵秉文心中甚是不解。
达摩微微一笑,遂传了一段口诀与赵秉文,并教他埋头、调息的法门。学完口诀,二人于树下拾柴。达摩瞧着堪够世人一日之用,便叫赵秉文背上柴,默念口诀,以刚才所学的法门发力,随在本身身后返回山洞。
达摩见状,左手探出,将赵秉文挟于腋下,向山下掠去。过了约半盏茶的时候,寻得一片树林,便将赵秉文放于地上,并意味深长地瞧着他,笑吟吟不语。
翌日,风雪分毫未减。因宋云部属携粮,世人省着吃尚可无虞,饮用及烧饭用水则将积雪盛入锅中熔化烧开,然木料已告罄尽,明日所需全无下落。望着洞外的暴风暴雪,世人畏步迟疑,愁眉不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