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人在妇人的眼神扣问之下怯生生的点了头,便低下头去玩着边沿已经磨出了毛的衣角。
小舟渐渐悠悠的在水面划过,好久,终究摇摇摆晃的停在了岸边。
梢公抬手扶了扶有些低的箬笠笑着说:“女人真是菩萨心肠。”
“无妨事,我们只是站在外头看看罢了,断不会出来的。”潆洄道。
妇人歉意的冲潆洄笑笑,从身后牵出一个不住的用手抹着眼睛的小女人。
“这细雨最是恼人,撑伞也会打湿衣裳。谷主,我们还是等晚些再走吧?”潆洄劝道。
小女人推拒不得,最后还是拿着镯子欢欢乐喜的家去了。
“女人,往前走百步便是苍山了。”梢公道:“雨天上山不易,轻易打滑,女人谨慎些。”
“莫哭了,快看看是不是这位蜜斯?”妇人扯了扯小女人的袖子,孔殷道。
潆洄难堪的看了看镯子,又看了看早已等在船上的女子,迟疑道:“这位嫂子,这镯子是我家谷……我家女人送给这位小女人的。我只是戋戋侍女,实在不敢自作主张。”潆洄将镯子推了归去:“我们家女人向来心善,见小女人雨中卖花招实不幸,又听得她卖花启事,一时不忍便想要帮上一帮。镯子既然送出去了,就没有要返来的事理,嫂子你且放心收好就是了。”
那妇人对着潆洄歉意的笑笑,将那只凤血玉镯双手递给潆洄,既恭敬又感激的说:“囡囡不懂事,收了蜜斯如许贵重的东西,实在是不该该。我已经经验过她了,还请蜜斯将这镯子拿归去吧。”
女子淡声道:“不必了,死物终归是死物,再如何器重,也没有半分情面。若能帮的这一家,也算是它的造化。”
潆洄转头看女子,一脸难堪的唤道:“女人……您看如何办?”
潆洄从荷包里拿出一串铜钱,塞到了梢公怀里便仓促走了。
“小女人是从别处来的吧?”梢公问道:“那芍药居都雅是都雅,只是不大……传闻芍药居曾是程安长公主的别庄,魏国没了以后,被梁国人买了去……传闻现在里头住着一个疯疯颠癫的女人……”梢公一边荡舟一边断断续续的同潆洄说着话:“天不幸见的,也不知造了甚么孽,好好的女人就如许疯了……”
潆洄没法,只得跟上。
“芍药居。”
小女人听话的放动手,一双眼睛红十足的,显得尤其不幸。
妇人闻言,只觉到手上的这凤血玉镯更加灼手了些:“这……”
谷主日日将那凤血玉镯戴在手上,偶尔也会对着它暴露恍忽的神情。她原觉得那是谷主的敬爱之物,谁知竟也说送人就送人了。
正如每年的本日平话先生都会说一样的故事一样,三月二八的临安必然也是细雨连缀。
“一枝杏花罢了,便送给蜜斯了,不值得这么贵重的东西。”小女人虽没见过甚么大世面,但也模糊晓得这东西的代价毫不是一枝杏花比得上的。
梢公望着一前一后的两个身影,嘴里嘟哝了一句:“怪人。”垂下眼瞥见那一串铜钱时,又连声唤道:“女人!女人!银子给多了!”
潆洄还将来得及上船,回过甚去,只见是一个虽穿戴粗麻旧衣,却将本身清算的洁净整齐的妇人。
那梢公也不介怀她的冷待,还是笑着问道:”女人想要去哪儿?”
只是……潆洄心中可惜不已,只是现在还未曾到芍药花开的时节。
她毕竟是见不到那漫山遍野的斑斓花开了。如若不然,踏春赏景也是人生一大乐事。
“谷主,我身上带着银两……”潆洄踌躇半晌:“要不要我用银子将那镯子换返来?”
身后有人小步跑着,一边跑一边气喘吁吁的唤道:“蜜斯!蜜斯请留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