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顷刻把七情俱已味尽,参透了酸辛处泪湿衣衿……”一名身着大红戏服的女子犹自唱着,仿佛不知疲累普通。
潆洄走上前去,轻扣门环,清脆的敲击声在这渺无人迹的苍山回荡,让人蓦地生出一种孤单之情。
她却怕姜蘅之受不得如许的苦。
“本来是您。”绿衣女子赶紧将人迎了出去:“蜜斯前些日子就说槐南谷有高朋要来,已经盼了好些天了。”
姜蘅之还好些,潆洄心中却大为迷惑,难不成这阴雨连缀的时节,芍药居的仆人另有此雅兴请人唱戏吹打?
“谷主,要不然我们去山下的堆栈安息一晚吧?”再不起眼的堆栈,也不至于清算不出一个好些的客间,虽不能与槐南谷比拟,但比这芍药居还是好上很多。
她拿出一张琴,双手不自发在琴弦上抚了抚,看着自香炉里升起的袅袅余烟,目光悠远沉寂,似在回想些甚么。
“我就在中间,您如果有事就喊我一声儿。”潆洄又道。
而姜蘅之却没有涓滴睡意。
“那我便走了?”潆洄问道。
“你胡说!”戏服女子瞪着眼睛,眼睛外晕的一圈红影衬她更加妖艳非常,饶是活力也自有一段风骚在其间。
戏服女子转过身来,满头珠翠下是一张盛饰艳抹的脸,眼角眉梢处勾画出无穷风情。
出来开门的是一个约莫二十七八岁的女子,一袭绿衣衬得她的面庞更加清秀。
“但是您……我们还是下山去吧。”潆洄还是劝,姜蘅之在槐南谷都讲究的不可,在这芍药居如何睡得着?
姜蘅之跟着绿衣女子穿过回廊,远远的闻声有人在唱曲儿,隔的远了,只模糊闻声断断续续的几个“当年”与“前尘”。
比及了那水榭,潆洄才明白这歌声究竟是从哪儿来。
绿衣女子恐怕她触怒了从槐南来的高朋,赶紧同姜蘅之解释道:“女人莫怪,蜜斯她偶然不甚清楚。”然后又对一旁的女子道:“蜜斯,这是从槐南谷来的姜女人。”
“槐南谷,姜蘅之。”素衣女子淡声道。
绿萼心疼不已,想要上去搀住女子,却被女子一把推开,那女子癫狂大笑:“我当然恨他!沈溆他欺我瞒我辱我!我恨不得啃他的肉喝他的血!”
“女人将伞给奴婢吧。”绿衣女子接过姜蘅之和潆洄手中的伞,放在了堂下,然后便领着姜蘅之同潆洄往里走。
姜蘅之望了这静幽幽的湖水,复昂首透过那层薄薄的雨幕看向远处的环翠群山:“潆洄,俗世尘凡乱花迷眼,唯有守住本身的一颗至心,方可活的安闲清闲。”
“走吧。”姜蘅之道。
“蜜斯,”绿萼仿佛不忍见她这副模样,微微别过甚去,狠心道:“蜜斯,你忘了吗?徐将军......将军他早就没了啊!”
这芍药居已经多年没有人来了,本日俄然有人拜访,怎叫人不心生警戒?
“我们能够明日再来的。”
姜蘅之拿起一个精美的剪子剪了剪烛花,口中道:“你且睡去吧,不必担忧我。”
“……”被挡在门外的潆洄难过了一会儿,便抱着被子去了中间的配房睡下了。
因别庄处长年只要绿萼同那女子住着,姜蘅之同潆洄只能姑息住在仓促清算好的屋子里头。潆洄是个粗惯了的,只要一个枕头一床薄被便能入眠。
女子有一副好嗓子,声音像那溪涧的流水一样清澈透亮:“你是来接我归去的吗?”
“不必了。”姜蘅之道,随即往香炉里添了些沉香,好让这屋子里头的霉味散去一些。
“蜜斯!”绿萼上前将那声嘶力竭的女子抱住,对姜蘅之同潆洄道了个歉便扶着女子仓促拜别。
“蜜斯,姜女人来了。”
“但是绿萼,他为甚么还不来接我呢?”女子一脸委曲的问道,“明显约好四月芍药花开之时,他便归家带我去鄢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