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怀清将嘴唇贴到段明臣的耳朵上,小声道:“她们在唱《怜香伴》,讲的是……”
痴痴地呆坐了一会儿,沈意婵站起家,走到书桌前,展开一幅宣纸,羊毫蘸足墨汁,挥毫疾走,竟是作起画来。
遐想到沈君儒不久前就猝死在此处,且死因诡异,不免令人毛骨悚然。
“蜜斯,您别难过,谨慎伤了身子……”冬梅也红了眼圈,拿起手绢替谢蕙兰擦眼泪。
段明臣昂首看天空,月到中天,已是半夜了,惊奇地问道:“你明天不消回宫吗?”
谢蕙兰仿佛力量耗尽,有力的撑在桌子上,幽幽叹了一口气,道:“不怪你,这不是你的错……”
段明臣察看了一下地形,侧屋不比主屋高大健壮,屋顶恐怕接受不住两人的重量,躲上屋顶偷听明显不成行。
她坐于妆台前,纤手捻起一枚梅花形状花钿,到唇边轻呵一口气,贴在眉心处,望着镜子里无可抉剔的完美妆容,沈意婵暴露对劲的笑靥。
奇特的是,方才走近主院,便听到里头模糊传来咿咿呀呀的声音,那声音尖细而悠长,在深夜寂静的院中回荡,显得非常诡异。
固然不明白她有甚么样的苦衷,但谢蕙兰那惨白的脸、含泪的眼睛、哀思的神情、如诉如泣的歌声……却无声的传染了周遭,一种欲哭不能的绝望情感伸展开来,压抑而沉重,令人喘不过气来。
顾怀清扯了扯段明臣的袖子,又指了指屋子前面,段明臣心领神会,两人猫着腰绕到屋子后,躲在后窗上面。后窗与院墙之间只留下一尺多宽的空地,狭仄的空间中,两人不得不挤在一起。
何况,沈意婵身份超然,作为都城十美之首,她才调横溢,艳名远播,在都城的贵女圈子里名声极佳。她父亲沈首辅位高权重,弟子遍天下,膝下只要这么一个女儿,现在他骸骨未寒,在凶手未查明之前,任何人也不能随便欺辱他女儿,不然就是跟天下士子为敌。
顾怀清能看到的也差未几,贰内心焦急,想挪到屋顶另一头去看个逼真。不料琉璃瓦本就光滑,加上夜晚落了一层雾水,更加的湿滑,顾怀清不谨慎脚底打滑,一下子没站稳,情急之下踩碎了一块瓦片,收回咔嚓一声脆响。
“你不是她,谁也代替不了她……”谢蕙兰痛苦的闭上眼,两行清泪从眼角缓缓落下。
段明臣被顾怀清的笑容闪花了眼,情不自禁的靠近他。
因而段明臣从速拉着顾怀清,悄悄的溜下屋顶,躲到院子里的大槐树上,藏身在富强的枝叶当中。
顾怀清不谨慎露了行藏,心中非常烦恼,依着他的性子,恨不得直接闯出来,把那副画抢过来看个究竟。
谢蕙兰停下来,面色惨白的瞪着火线,寂静了半晌,俄然一甩云袖,又自顾自的吟唱起来。
顾怀清仰开端,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夜晚清冷的氛围直透胸腔,令他顿感神清气爽,豪气暗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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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里燃着火盆,烘得室内非常和缓。沈夫人谢蕙兰盛饰艳抹,穿戴一身富丽的戏服,翘着兰花指,甩着水袖,轻吟慢唱。她神情专注,情义绵绵的唱着,显得极其入戏。
“我听到一声奇特的声音,内里仿佛有人。”沈意婵对夏荷叮咛,“你去内里看看。”
待沈意婵主仆二人回到房中,确信没有题目了,段明臣才对顾怀清使了个眼色,两人飞身下树,越墙而出,分开了沈府。
段明臣皱眉看着这一对主仆奇特的装束和举止。谢蕙兰方才丧夫,但是她不但没有为丈夫守丧,反而躲在房里盛饰艳抹、穿着鲜丽的,另有闲情逸致跟丫环唱戏。
不过段明臣和顾怀清都不信怪力乱神,并且艺高人胆小,天然不会被一点怪声吓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