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里有了充足的炭火,大雪连下了几日也垂垂小了,月菱与一些年纪小的丫环在屋外院里玩耍,顾姮便捧着兽耳手炉坐在临窗的榻子上读书,偶尔听窗别传来欢声笑语,便拢了拢身上的氅子,抬首隔着窗子朝外看去。月钏见了,适时喝止月菱,又劝顾姮,道是顾姮读书念的久了,最好要歇一歇。
“嬷嬷,又出甚么幺蛾子了?”月钏恐怕是白氏又剥削了顾姮的甚么东西,难掩担忧地问道。李嬷嬷的神采倒是比平常都要差,道:“此事怕是更糟糕。”
顾姮感觉身上那股子冷意畴昔了,便也息了唤人的动机。但这时睡意全无,只睁着眼睛盯着脑袋上天青色的床幔。不知过了多久,待她垂垂又有了倦意,听屋别传来熟谙的脚步声,恰是李嬷嬷端了一小碗热粥出去。李嬷嬷见她醒了,忙念了一声佛,快步走到床前,对她道:“大娘子感受如何了?身子还热着吗?”
顾姮衰弱地摇点头,道:“好多了,初时乍热乍冷,现下不会了。你再给我捂捂,暖暖的非常舒畅。”
“张老爷有托孤之意,只是老爷定然不敢收留。大娘子与张公子……”李嬷嬷嚷嚷道,“怕是有缘无分了。想年初传来张太过分世的动静,大娘子听了,还哀痛过分,大病了一场。而后虽联络少了很多,张老爷却也捎过燕京的玩具给大娘子的。本觉得大娘子熬些年,去了张家便也算是熬出头了。岂料……”
顾姮心知月钏是担忧本身的身材,兼她确切有些倦怠,便放开了书。
顾姮在姑苏别院一疗养便是四年多。
二人相对笑容,隔壁主屋内,神采惨白的女娃额头冒出密密的一层盗汗,展开眼想唤人,却见小丫环月菱正坐在床尾,怀中紧紧抱着她的双足给她取暖,到底小丫环年纪实在太小,虽做事有股憨劲,不思玩闹,却也是难掩无趣,脑袋软软地垂着,已是睡去。
顾姮对着李嬷嬷万般体贴的脸,悄悄摇了点头,一面伸出白生生的一双小手,紧紧握住李嬷嬷的,道:“我舒畅多了。只是一场小风寒罢了。赶明儿好了,还能去给老祖宗存候。”
张家的夫人与顾姮的母亲顾太太在闺中便是极好的朋友,情如姐妹。张夫人虚长几岁,自是比顾太太嫁的早,待顾姮出世,张太太的儿郎已有五岁。彼时,顾太太生完顾姮,觉身子大不如前,仿佛大限将至,便仓促与张夫人说好了这门婚事。概因她晓得白氏为人,料定今后白氏也不会为顾姮寻个好人家,也顾不得张家儿郎与顾姮年纪相差稍大了些。
月菱从速应了,这厢持续捂着顾姮的双足,李嬷嬷将端来的热粥放在床头的小兀上,本身则扶着顾姮,让她半靠在本身的怀里,拿勺仔细细地喂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