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金庸作品集（简体新版） > 第246章 连城诀(44)
万圭厉声道：“归正大师活不成，我先杀了空心菜！”匕首在空中虚刺几下，便向空心菜头顶刺落。戚芳道：“不，不！”扑过来抢救，伸手抓住万圭手腕。
万圭道：“那是甚么原因？我一向想不透。”
万圭道：“这连城剑法的称呼，你不是已教了我们吗？”万震山道：“挨次都是抖乱了的。”万圭道：“爹，你连我也不教真的剑法。”万震山微有难堪之色，道：“我有八个弟子，大师朝晚都在一起，倘若单单教你，他们定会知觉，那便不妙了。”
戚芳沉着脸道：“这当儿再说些谎话，更有甚么用处？我爹爹给你害死了，是不是？害死他的法儿，就跟你们害死吴坎一样，是不是？你已将他尸身砌入了墙壁，是不是？”戚芳连问三声“是不是”，万氏父子这一惊当真非同小可，没猜想她不但晓得本身父亲遭害，连吴坎被杀一事也晓得了。万圭颤声道：“你……你安晓得？”
万圭灵机一动，伸出左臂，半路上便将女儿抱了过来，右手摸出匕首，对准女儿的天灵盖，喝道：“好！我们一家长幼，本日便一起死了，我先杀了空心菜再说！”
万圭道：“爹爹，你说小声些！”万震山微微一笑，道：“对！不成对劲失色。圭儿，你爹爹一世心血，总算没白花，这个大奥妙，毕竟给我们找到了！”俄然之间，他将书掩上，一拍大腿，低声道：“仇敌为甚么将剑谱送到我手里，我明白啦！”
戚芳在床底下听得父子二人辩论，心中也不知是苦楚，还是体味到了复仇的高兴。
万震山双手肿胀难当，手背上的皮肤黑中透亮，全无半点皱纹，便如一个吹胀了的猪尿泡普通，眼看再稍胀大，势非分裂不成，叫道：“我和你一起去！可……可不能担搁了。”将剑谱往怀中一揣，奔行如飞，抢出房门，赶在万圭之前。
那解药实具灵效，二人敷药以后，半晌间伤口中便流出血水，疼痛渐减，变成麻痒，再过得一阵，麻痒也渐减弱。父子二人大为放心，晓得性命是拾返来了，见到房中的纸片兀自往窗外飞去，两人同声大呼：“糟糕！”扑畴昔劝止飞舞的纸片。
万圭连连催促：“快问！甚么事？我无有不说。”
万震山叫道：“啊哟！果然如此。”顿时觉悟，道：“那小淫妇将剑谱浸在血水当中，你的血中含有蝎毒……吴坎这小贼，偏不肯爽利落快的就死，却在我手上搔了这很多血痕。他妈的，蝎毒传入了伤口当中，幸亏未几，谅来也不碍事。啊哟，怎地越来越痛了，哎唷，哎唷！”忍不住大声嗟叹。
万震山低声道：“这剑谱咱父子能不能保得住，实在难说。我们先查知了书中的奥妙，就算再给人夺去，也不打紧了。你拿枝笔来，写下来好好记取。连城剑法的第一招，出自杜甫的〈春归〉。”他伸手指沾了唾涎，去湿杜甫那首〈春归〉诗旁的纸页，悄悄喝彩了一声：“是个‘四’字！好，‘苔径临江竹’，第四个字是‘江’，你记下了。第二招，还是杜甫的诗，出自〈重经昭陵〉。”他又沾湿手指，去湿纸页：“嗯，是‘四十一’！”他一个字一个字的数下去：“一5、一十、十5、二十……‘陵寝盘空曲，熊罴守翠微’，第四十一个字，那是个‘陵’字。‘江陵’、‘江陵’，妙极，本来公然便在荆州。”
戚芳嘲笑一声，道：“你二人胡涂透顶，还在瞎转这卑鄙肮脏的动机。我只问一句话，你们老诚恳实的答复，我立即给解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