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领命而去,佟公公转头走了两步,又急仓促跑出来,见那人已经走远,无法地朝中间另一人道:“倒是忘了鞋,你去拿一双鞋来。”
“小的不知,小的不过站在院中揉了揉肚子,也不知门口那两人如何守的,待我再出来一瞧,人就不翼而飞了!”
“是。”
天子眼角抽了抽,哈哈笑道:“一向听闻丞相偶然娶妻,想不到竟成心中人了,可喜可贺,丞相快请入坐罢。”
庾皇后一脸不解:“他们不谋反,皇上倒也放心了,怕的就是他们不归去,非要攻城,我们却兵力不敷……”
再次回到殿内,王述之大步走到天子面前跪下,歉然道:“皇上恕罪,臣再次失礼了。”
王述之弯了弯唇角:“皇上所言极是,那无妨臣去换身衣裳再来?”
王述之入宫时已模糊嗅出诡计覆盖的气味,到了天子跟前,又让他拉着商讨各种不甚告急的琐事,顿时猜到内里出了乱子。此时皇宫内保卫森严,又告急调兵,不是想对他们王氏动刀子又是甚么?
“这……”天子蹙眉,叹道,“朝廷正值缺人之际,朕为了寻觅才学之士但是茶不思饭不想,恨不得马上就将那保举之策停止改进,丞相现在归去,朕怕是也睡不着啊!”
“夜色深沉,宫中曲盘曲折怕是看不清路,朕派两人护送丞相畴昔,以免走岔了路或是磕着碰到。”
佟公公伸手朝东面比划了一下,低声道:“已经筹办好了。”
“如何回事?!”
佟公公走出去,对左边那人道:“你去找一身大些的衣衫过来。”
“臣在!”
王述之点点头,边脱衣裳边朝门外表示。
一拨兵力往西门吃紧而去,王述之却在东门口,趁着火势与混乱的人群,在左胡军的暗中保护下,顺利出了宫门,走到阴暗处将内侍的一身行头全数脱下来扔进秦淮河内,只留着一身中衣,到了乌衣巷门口仓猝顿住脚步,暗中窥测一番,心知情势不妙,又转成分开,走到安然之处才停下来,转头望了望皇宫的方向,眸色深沉。
内侍仓猝提灯照看,目光在他身上溜了一圈:“丞相,您不要紧罢?好好地如何落水了?”
宫内的火势垂垂小下去,天子急得暴跳如雷:“每个门都没找到?那就出宫去找!”
佟公公取了一叠衣衫捧在手中,歉意道:“委曲丞相了,宫中除了皇上皇子与各位妃嫔,就只剩下我们这些肮脏之人,衣衫不登风雅之堂,望丞相莫要见怪。”
“丞相客气了,丞相请!”
天子听得烦躁,只感觉她甚么都不懂,可朝她看看,又不忍发作,便耐着性子道:“丞相那边但是被翻了个底朝天,他们若就此撤兵,坚称未曾谋反,朕对朝臣、对天下,不好交代。可如果他们攻打过来,就落实了罪名,朕反倒不怕。虽说京中调过来的兵力少,可他王豫劳师远征,刚打完仗,兵疲马乏,想攻城哪有那么轻易?可眼下却让王述之给逃了……”
王述之连连摆手:“臣眼下一身湿衣,再退席可就对皇上过分无礼了,现在夜已深,臣无妨就归去,明日一早再来与皇上切磋未尽事件,皇上觉得如何?”
不过天子并未将他关押起来,且一向和颜悦色,明显是有所顾忌,或许尚未捏住令人佩服的罪证,即便想按个罪名,也要待统统稳妥了才对他动手,以免打草惊蛇。
皇上面色稍霁,挥挥手让那五人出去,朝王述之深深地看了一眼,体贴之色倒是一分未减:“丞相好端端如何落水了?宫中的石桥可不窄啊!”
四周重新归于沉寂。
不过半晌,王述之已经将衣衫换好,湿发藏在漆纱笼冠中,在佟公公肯定摆布无人后,悄悄出门,往东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