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嵘后背一紧,立即让他身上熟谙的气味困住,崩了一夜的心弦倏然断裂,或许是累极了,竟头一回在他怀中软了身子,嗓音也有些干涩:“丞相,你没事罢?”
天气微明,王述之穿过半座建康城,俄然停下脚步,昂首看了看门楣上的“陆府”二字,唇边牵起一弯如有若无的弧度,拾级而上,抬手叩门。
陆子修站在屋内,悄悄地看着门口二人密切的姿式,眉头微皱,却在司马嵘转头看过来时,内心蓦地一松。
“丞相!”门口俄然传来一道极其熟谙的声音,这一声带着些轻颤与欣喜,将他耳膜震得嗡嗡作响,刹时将贰心头覆盖的云雾扒开,阴沉了大半夜的心境忽地就明朗起来。
王述之够动手扯下两片较大的荷叶,抖了抖水珠便拿过来,上了马后往他头上扣了一片较大的,另一片扣在本身头上,笑意盎然:“聊胜于无。”
司马嵘点点头,未在言语,只是行了没多久,忽地感受额头一凉,顿时心生不妙,再一抬眼,公然见天上稀稀少疏飘起细雨来,不由目瞪口呆:“甚么都备齐了,就差一把伞,昨夜看天气非常便猜到会有雨,方才临走前却忘了。”
司马嵘蓦地明白过来,心神一阵恍忽,连带着面前的景色也摇摆起来。
王述之顿了顿,眼底滑过一抹担忧:“不知大司马可曾掉头回荆州……”
京中多数人都是见过他的,更不消说达官朱紫府中那些机警的奴婢,那人一眼就将他认了出来,快速瞪大眼,透着几分镇静,赔笑道:“回丞相的话,大人不在府中,他出去了。”
“元生在我身边待了八年,他的身量我会不知?”陆子修笑容温暖,神采疏淡,“举手之劳罢了,只要你记得本身的承诺便好。”
“回府?”王述之嘴角勾了勾,目光投向他身后,“许大人不是出来了么?”
王述之笑了笑,没再说甚么,抬脚随他走了出来。
“嗯?”王述之惊奇地看着他,一丝疑虑爬上心头,眸色微沉,“陆大人何时派人去的?”
王述之听得笑起来:“嗯,你不忍心对我扯谎。”
“没事。”王述之有些迷恋地紧了紧双臂,很快将他松开,“是你请陆大人帮手的?”
王述之并未多问,只“嗯”了一声,短促、果断,透着几分放心,以及对他的信赖。
那人听他这么说,心知是瞒不畴昔了,迟疑半晌,硬着头皮为莫非:“丞相请包涵,大人当真不在府中。”
司马嵘坐在王述之身前,让他揽着腰,略有些不安闲:“丞相,我坐前面罢。”
王述之边走边在心中揣摩遴选,京中另有几处府邸是他们王氏的亲戚,此时想必也早已遭到了节制,而那些异姓大臣,虽说是投奔王氏,但多数都是短长干系罢了,忠心的天然也很多,可他们尽忠的是老丞相,而不是他这个上任才短短几年的后生小辈。
门很快翻开,应门的人一看是他,不等他开口便主动侧身让开,垂首恭敬道:“丞相快请进!”
王述之正要在他耳垂上轻啄一口,闻言顿住,无法叹道:“我太体味伯父的性子了,怕他打动行事,还是亲身去一趟才放心。”
“好。丞相折腾了一夜,怕也是又累又饿,无妨与晏清先用早膳,下官这就叫人备马。”陆子修顿了顿,“不需求保护么?”
“是。”陆子修很快叮咛下去,不但备了马,还在褡裢中装了蒸饼与水,另给他们塞了一把刀、两把匕首,俱是锋利之物,倒的确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