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知章见王述之对他非常看重,而他面对王述之更是不卑不亢,心中大为迷惑,不敢轻怠,赶紧回礼。
司马嵘点点头,见船离岸边尚远,转头催促船夫:“快些泊岸!”
王述之眉梢微挑,举目朝远处望去:“唔……太湖啊……”
王述之神采骤沉,仓猝转头。
司马嵘抿抿唇,无话可说。
此时他们已经到了义兴郡,正在离城门不远处,翻开帘子,一抬眼便见义兴郡太守夏知章带着几名侍从立在道旁,见他们下了车赶紧手提袍摆疾步而来,走到近前拱手深深一揖,下颌一撮髯毛顶风而动:“下官听闻丞相路过此处,特来相迎,家中已备薄酒,丞相如果不嫌弃,无妨暂留一日,也好饮一杯酒暖暖身子。”
夏知章歉意地再次拱手深深一揖,叮咛船尾两名保护好生守着,本身则撑起伞仓猝跨上另一只划子,催促船夫快些泊岸。
夏知章面色大变,原地迟疑半晌,仓猝回身对王述之拱手:“丞相包涵,家母病得短长,下官怕是要归去看一看才放心,扰了丞相雅兴,实在是惭愧难当。”
王述之对他脸上的窘色恍若未见,状似迷惑地靠近他,轻蹙眉峰:“嗯?又不想学了?”
司马嵘也是吃了一惊,毕竟王夏两家相互交友并无坏处,即便偶然交友,面上工夫也是要做的,可随即脑中一转,猜想王述之大略是因为方才被扰有些心胸芥蒂,这才用心端着架子拿捏一番,不由暗笑他吝啬。
夏知章顿时大喜,忙热络地将他们领进城去,又问:“不知丞相身边这位公子当如何称呼?”
王述之盯着司马嵘看了好久,见他眼观鼻鼻观心,便笑着从袖中取出一只翠竹笛,递到他面前,低声道:“晏清,你可愿吹奏一首曲子给我听?”
“丞相把稳!”司马嵘急喊一声,同时抬脚踹昭雪几,将船尾挥刀扑过来的保护挡住。
“你不躲,我便用不着胶葛了。”
“哎哎!”船夫连连点头,斗笠下目光一闪,趁无人重视,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
一曲终,王述之转头看着他,笑道:“眼下闲来无事,我如果教你,你可愿学?”
王述之始料未及,竟让他推得后背紧贴在车厢壁上,又见他反过来切近本身,愣了一下,眸色突然幽深深沉下来,随即便松了他的手,筹办将他腰背揽住。
王述之惊奇:“既会操琴,如何不会吹笛?我瞧你也不像是无甚兴趣的模样。”
司马嵘趁机敏捷后退,让他双臂一空,见他惊诧怔愣,不由面上微露窘色,立即回身狼狈地掀帘而出:“泊车。”
“回丞相,部属年幼时体虚气短,不宜吹笛。”
“唉……”王述之一脸遗憾地长叹,非常不舍地松开他双手,“夏大人来得可真不是时候啊!”
“……”王述之好气又好笑,见他一脸安静,不由轻叹一声,转头朝夏知章拱了拱手,“那便有劳夏大人了。”
王述之凝着端倪将司马嵘拉出船舱,心机敏捷转了一圈,俄然听到一名保护大呼:“不好,船底漏水!”
混战从船舱移到船尾,不过转刹时的事,保护大喊一声:“丞相速去船尾!”
司马嵘没推测他的脸皮竟厚至如此程度,转回目光不成置信地瞪着他,见他那两只笑眸中透实在足的笃定,忽地有些狼狈,赶紧抽手。
王述之转头看了他一眼,笑意盎然。
“无妨,百善孝为先,夏大人不必自责。”王述之笑了笑,抬手表示,“夏大人请自便。”
司马嵘面色紧绷,双唇紧抿,倒是眼角节制不住跳了一下,见他眸中笑意流转,喉咙当真起了些不适之感,忙撇开首,目光往船尾扫去,忽觉亮光一闪,神采大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