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来得急。”司马嵘望着长廊绝顶,应得有些心不在焉。
司马嵘见他这么有雅兴,心中暗叹,只好应一声“是”,点了暖炉,置了棋盘,二人便坐在榻上开端对弈。
进了屋,司马嵘点亮烛火,往榻上添了两条洁净被褥,一回身,双手毫无前兆地被握住,心头蓦地一跳。
“皇上心疼太子,替他迟延光阴罢了。”
王述之悄悄一笑:“但是担忧我,特地跑过来瞧瞧的?”
司马嵘只作未闻声:“丞相可要部属服侍宽衣?”
王述之笑眸看着棋盘:“此次贺礼一案多幸亏你提示。”
韩经义虽心中愤激,却也想不出更好的体例,现在已然被王氏盯上,他若不将这担子担下来,届时受罚的将会是太子,而本身又能讨得了甚么好?
王述之忍着笑,点点头:“唔,言之有理,只是不知方才谁说了一大篓子的话……”
渐入深夜,烛火将两道身影映在窗上,与内里摇摆的修竹相衬,显得屋内更加沉寂。
王述之顿时笑起来,一手按在他肩大将他转过身去,掌心紧了紧:“你如何穿得如此薄弱?”
王述之眼含笑意,倾身将他指尖的棋子抽出,移开案几,又将他扶着躺下去,替他盖好被褥,盯着他熟睡的面孔看了半晌,低声轻叹:“总算将你磨出困意来了!”
白日晴好,想不到夜里竟起了风雨。
司马昌被王述之气得面色乌青,下朝回到东宫,立即将韩经义叫到跟前,压着肝火来回踱步半晌,越想越是心惊,敲了敲手心,回身问道:“究竟如何回事?何时泄漏的风声?为何王氏这么快就查出来了?”
王述之怔了怔,下认识翻手握住一缕扬起的青丝,见司马嵘抬脚欲走,又赶紧松开,举步跟上。
而此时,王述之也已回到丞相府,却不换朝服,不入门槛,直直站在院子里举目感喟。
韩经义听得一颗心差点蹦出嗓子眼,胡子狠狠颤了颤,又不敢辩驳,不由面露难色。
司马嵘:“……”
“我打发他们安息去了,明日再清算也不迟。”王述之松开他的肩膀,俯身拾起地上的灯笼,笑道,“今晚我先在你这里住一晚罢。”
廊外风骤雨急,一旁的树木晃得短长,司马嵘披垂的墨发随风而起,发丝轻扫肩头,在王述之的手背上、手指间轻拂而过,仿佛不经意间在心底某处留下一道清浅的印迹。
“皇上压着确实的证据,却说交给吏部去查,你说这是为何?”
王述之等了半晌等不到他的回应,朝他看了看,见他谛视棋盘,便转开话头:“你可知贺礼一案如何了?”
司马嵘想起上辈子的确如王述之所言,一步迟,步步迟,最后天子只责备太子两句了事,至于豫州牧,换都换了,比如一口吞下甘旨珍羞,哪有再吐出来的事理?
“这么冷。”王述之握着他的手悄悄捏了捏,很快放开,将中间的衣裳拿过来给他披上,笑看着他,“破了洞穴的是我的屋顶,挨冷受冻的倒是你,这是何事理?”
司马嵘愣了半晌,心中一紧,披衣下榻,摸着黑仓促忙忙翻开门跑出去,让骤起的冷风灌入衣衿,不由打了个寒噤,脚下却半步未停。
王述之坐起,朝司马嵘看了一眼,见他睡得熟,仓猝起家开门:“小声些,甚么事?”
王述之再次长叹,望着屋顶:“皇上本日怕是气坏了,将我丞相府屋宅漏雨之事忘得一干二净,眼下我又不敢擅自找人补葺,看来今晚当真要挨冻了,真是自作孽啊!”
“夸你之意。”王述之捻起一粒棋子,笑意流转,“若没有你的提示,我们到处比太子迟一步,岂不但要入彀的份?我瞧着皇上是迫不及待要将豫州牧换人,一旦梁大人被调离,即便我过后查清楚,皇上也不见得情愿再给他调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