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门才子凡是都心胸壮志,尚主以后虽会册封享有丰富爵禄,繁华繁华受之不尽,但一旦尚主,也就意味着断了宦途,今后只能做个繁华闲人。是以本朝驸马多为浅显世家中丰度俱佳的后辈,鲜少才子。现在朝中动乱,恰是启用人才的时候,三年才得一个状元郎,就如许做了驸马。皇上虽知女儿心机,但也是有些犹疑,少不得要阁臣们帮手拿主张。
直到戌时过了一半,有内侍躬身走过来唤两人去偏殿用膳,宋铭还是无动于衷。那小内侍只得小声在伶俜耳边道:“乡君,殿下从昨日一向跪到现在,滴水未进,这三天灵要守下来,主子担忧殿下的身子扛不住。”
伶俜还是不放心,但又确切想不出宋铭会做出甚么样的事。何况现下这都不是最紧急的,紧急的是如何让苏冥摆脱和尚嘉公主的婚事。光是有那些传闻,她就受不了,更别提如果有一天,皇被骗真发话让苏冥尚主,当时两人恐怕就真的只能私奔一条路了。她鼓了鼓嘴巴,抱怨道:“世子,你说我们如何就这般不利。我嫁给你时才十二岁,到现在将近六年,倒是周周转转,竟落到跟私通普通。”
他生得实在都雅,如许谈笑,便有种让人没法思疑的天真。伶俜不动声色看了眼身边的苏冥,他仍旧是一副冷酷的模样。他与宋铭的干系,不是手足胜似手足,上辈子乃至有太短袖传闻,她不知贰心中对现在的宋铭有何判定,想问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太后棺木停在奉天殿,殿外摆开了全部卤簿仪仗,门前竖着三丈多高大红漆架子杆,上边挂缎绣大幡,绣一条金光闪烁的大龙,边沿饰有彩球下垂,上端则是荷叶宝盖,随风漫卷,非常庄严寂静。太后的尸体躺在金丝楠木梓宫,放在披着黄寸蟒床单的灵床上,棺外扣着绣有彩凤的堂罩。奉天殿外是记念的群臣和命妇,殿内则跪着守灵的皇子公主们。
这类时候伶俜当然不会多想,只是轻描淡写将手拿开,闻声叮咛他:“殿下莫要太悲伤,快去吃些东西,太后见了才会放心去的。”
他说这话时,没有常日里玩世不恭的浪荡,只要几分凄然苍茫,像是一个不幸的孩子。伶俜点了点头:“我会陪着殿下的。”
齐王固然未向皇上提请尚嘉公主和状元郎的婚事。但这件事并未就此打止。勋贵世家间,已经有了如许的传闻,就连娘舅一日下朝,都随口提到过这事。尚嘉公主是皇后的女儿,身份自是较普通公主更高贵几分,皇上也非常宠嬖这个公主,在婚事上非常上心,问起过阁臣的定见,如果钦点状元郎尚主,不知是否合宜。
苏冥仔谛听了听,皱了皱眉:“是宫里,恐怕是太后薨逝了。”
直到有番子给他带来动静,说皇上知他沉沦伶人,非常不满,要筹算派人将叶罗儿正法,还筹办把辽王召回京。辽王是淑妃之子,却因为母妃是皇后远亲表妹,母妃早逝后,一向养在皇后膝下,前太子皇宗子是个不成气候的,但这个辽王年纪不过十七,却少年有为,就藩以后,在藩地大有作为。齐王看着身侧楚楚不幸的美人儿,被大烟熏过的脑筋,早已经不似畴前腐败,眼睛一眯,内心便下了定夺。
宋铭听到两人的脚步声,转头看过来,入鬓斜眉下的桃花眼,比那灼灼桃花更加冶丽,见着两人,粲然一笑:“这么快就聚好了?”说完手指摸摸下巴,高低打量一番衣衫整齐的两人,戏谑道,“愉生,男人太快了可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