伶俜瞥了眼宋铭一张惨白的脸,低声劝道:“殿下,我在这里帮您守着,您去稍作歇息,别累坏了身子,如果让太后瞥见,也会心疼的。”
豪门才子凡是都心胸壮志,尚主以后虽会册封享有丰富爵禄,繁华繁华受之不尽,但一旦尚主,也就意味着断了宦途,今后只能做个繁华闲人。是以本朝驸马多为浅显世家中丰度俱佳的后辈,鲜少才子。现在朝中动乱,恰是启用人才的时候,三年才得一个状元郎,就如许做了驸马。皇上虽知女儿心机,但也是有些犹疑,少不得要阁臣们帮手拿主张。
宋铭这才渐渐站起来,约莫是跪得太久,又一向未进食,方才站起就摇摇摆晃,几乎要跌下来,跪在地上的伶俜下认识伸手去扶他,他顺势抓住她的手借力站定,寂然一笑:“多谢。”
苏冥踌躇了一下,微微点头,有点无法道:“这个公主固然不算娇纵,脾气也暖和,但仿佛有些刚强。”顿了顿,又道,“你别急,就算是天家,也没有强娶强嫁的事理。”
直到戌时过了一半,有内侍躬身走过来唤两人去偏殿用膳,宋铭还是无动于衷。那小内侍只得小声在伶俜耳边道:“乡君,殿下从昨日一向跪到现在,滴水未进,这三天灵要守下来,主子担忧殿下的身子扛不住。”
苏冥仔谛听了听,皱了皱眉:“是宫里,恐怕是太后薨逝了。”
苏冥在她面前蹲下,攥住她的双手:“尚嘉公主跟皇上说了她相中了我,但是怕我不甘心,便暗里里悄悄来刺探一下我的定见,我自是婉拒了她,还趁此机遇将上回的玉佩退还给了她。”
尚嘉公主提裙拾级下阶,立在马车旁后,回身朝背后的苏冥点头,不知说了几句甚么。而苏冥躬身而立,双手恭恭敬敬作揖,只点头并未说话。直到尚嘉公主上了马车,绝尘拜别,苏冥才直起家子,冷酷的脸上看了看空荡荡的巷子,正要踅身进门,却见落日西下,伶俜从巷子折拐处走了出来。他冷冽的脸上,浮上一丝温和的笑意,朝她招招手。
伶俜蹙眉问:“那她放弃了么?”
这类时候伶俜当然不会多想,只是轻描淡写将手拿开,闻声叮咛他:“殿下莫要太悲伤,快去吃些东西,太后见了才会放心去的。”
宋铭目光沉沉看着她,微微点头。
这里到底是秦王宅邸,两人也不幸亏人家地盘温存多久,说了些话便出了来。宋铭并未走远,站在院中那开得正盛的桃花树下,摘了一枝鲜艳欲滴的桃花枝,拈在手中把玩。他一袭及地绯红澜衫,桃花之下的脸,恍若得空美玉。伶俜心中都不得不感慨,真真是人比花俏。
苏冥也是无法,正叹了口气,俄然遥遥仿佛有钟声响起。伶俜愣了下问:“那里传来的钟声?”
他说这话时,没有常日里玩世不恭的浪荡,只要几分凄然苍茫,像是一个不幸的孩子。伶俜点了点头:“我会陪着殿下的。”
苏冥蹙眉:“担忧甚么?”
而自从宋玥身后,齐王便感觉太子之位是本身的囊中物,皇上身子每况愈下,只怕是过不了多久,就会退下来当个太上皇享暮年之福。美人在则,枕边风吹一吹,抽着大烟,更加是肆无顾忌。
隔日,伶俜作为秦王殿下的未婚妻,皇上亲封的明月乡君,被一道圣旨召进了宫。因着大丧,本应花团锦簇的皇宫,一片庄严之色,行走在宫内的内侍宫婢各个躬身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