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要不要臣妾过来帮手?归正脚也不痛了,净看着怪无聊的……”阮墨坐在石凳上,轻晃着裹白布条的右脚,腔调轻巧道。
他转眸看畴昔,眉心皱了皱,沉默不语,阮墨也不等他答复,稍一使力便将铲子从他手中拿了过来,表示他看好,而后两手一上一下握住铲柄,朝土里一下插了出来:“先将铲子插下去,然后往下压铲柄,待松动些了,再深切几分,然后再一压铲柄,看,如许铲起来的土是不是变多了?”
她垂着脑袋,悄悄看着他横在本身腰间的手,俄然抬手悄悄覆了上去。透入掌心的暖意和顺似水,涓滴不似他的人那般冷然。似是不满他的明知故问,她边说还边坏心眼地将指尖沾到的泥土,悄悄蹭到他指间,抿唇笑得像只偷腥的猫儿。
可看了一会儿,她便看不下去了。
单逸尘还在与那柄不听使唤的铲子作斗争,中间俄然伸来一只手按在他的手背上,轻握了握:“皇上莫急,如许太吃力了,让臣妾教你可好?”
“是是是,谢皇上。”顺利得逞的阮墨抿唇暗笑了两声,捡起地上的铲子双手递给他,还知心肠为他卷起了袖子,“辛苦皇上了。”
她让他过来,和她一同握着铲子尝尝,可没让他……让他用这类姿式啊……
旁的妃嫔,哪个不是打扮得鲜敞亮丽,只愿让他瞥见她们最美的一面。可这个女人,偏要反其道而行之,他不过是让她莫要在身侧打搅,她便跑到外头来做这等粗重活,将本身弄得灰头土脸……
“臣妾不比皇上日理万机,闲暇多得很,这事儿一来能够打发时候,二来……可贵能为皇上的安康尽微薄之力,臣妾内心欢畅着呢,并不感觉累。”
是惊诧,欣喜,心疼,抑或是……某些隐蔽的、不为人知的豪情?
自那日以后,阮墨每逢闲暇便会到后院摒挡一番,时不时念叨着快些着花成果,忙活了一月不足。
她说话时皱了皱鼻子,上头不知何时沾到一点泥灰也跟着动,单逸尘垂眸看去,那张白净的小脸早已冒出了一层薄汗,将额边的发梢染得微湿,看起来并不如她口中说的轻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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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逸尘面上不显,实则看得当真,闻声不自发便点了点头,听她轻笑两下才反应过来,那张俊脸当即又冷下来了,淡淡地“嗯”了一声。
“皇上办闲事时总坐着,对身材不好,现在恰好活动活动,也能趁便帮帮臣妾啊。”她又轻扯了扯他的袖角,双眸微眯,冲他笑得奉迎实足,“不好吗?”
数日前,单逸尘如平常般前来霁月宫措置政事,结束的时候较昔日早了些许,离晚膳尚早,他便单独逛到后院去,筹算瞧瞧或人在做何事。
不知为何,对着她那副憨态可掬的模样,溜到嘴边的回绝却说不出口了,他直直凝睇她,很久,才不轻不重道:“下不为例。”
她声音忽的一顿,浑身僵住,有些……说不出话。
为何他也到手握一柄铁铲子,站在这后院的地里,顶着巨大的日头……铲土?
哎,罢了罢了,还是她来教他吧。
但是等放下了手,单逸尘才发明本身做了一件蠢事――
“你晓得如何种?”
落日西下,昏黄的余晖打在密密麻麻爬满了小疙瘩的细弱药草上,褐红的光彩渐深,看起来倒更像一种香花。
“爱妃……”单逸尘微低下头,两手别离握住铲柄上柔滑的小手,切近她的耳畔,声线降落惑人,“不是说要教朕?”
当然,万事俱有因,只不过是骄阳暴晒下热得气闷的皇上不肯回想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