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消不消，过完年我送给你。”
“唉，那头他爷爷这一走，大失手，闹的这内心慌慌的，啥都忘了，我这空动手就来了，就隔了一条河，这粮票、布票就取消了。我想过了年，把户口也迁返来吧，好赖能分点口粮。领个布票，棉花票，没这线票，扣子掉了都没法缝。自古以来费钱买货，这时候就不可了，真是要把人逼死了。”
“奥......别张嘴，一张嘴就白吸了。”姐姐接着说道。
“就是，我家也杀过猪，杀过羊，就是没见如何杀的。”
第二天，三间房乌黑的窗户纸，鲜红的窗花，屋里一下显得敞亮了很多。
姐姐把箩筐“捎”到了院里，进了东屋。
“干啥呢，”姐姐迷惑地问道。
“没事，都多大了，还怕这。”姐姐说。
看着姥姥坐在炕头上，又抹起了眼泪，姥爷又拿起那卷纸过了东屋。
西边的两间仓房窗户，七个大块儿满是乌黑的新纸鲜红的窗花，其他无数个小格子，全由新纸旧纸，红纸绿纸，对称搭配，看上去也算是五彩斑斓。
“啊，这么多，早晓得我就不捎带奶奶两张红纸了，爷爷，你真好。”姐姐说罢，挪到窗台上，持续扎她的灯笼。
“嗯，好多了，大年月朔能出街了。”姥爷看了看我的脚，说道。
“有啥用？”姐姐迷惑地问道。
姥爷从柜盖上拿起那卷纸，递给姐姐，便上炕盘腿坐在炕上，看着我和姐姐。
我和姐姐早早地点亮了红灯笼，挂在窗前的枣树杈上。然后，趴在窗台上看着，争辩着，是姐姐的五角星灯笼好呢？还是我的金字塔灯笼好呢？
“真的？”
院里新放了一张大桌子，中间支了一口那么大的大锅。
“秀英，给你点儿纸，你这屋里够了。”姥爷顺手把那卷纸放到柜盖上。
凡是给咱送过的，都要给人家送畴昔。
天越来越黑，灯笼越来越红。
“秀英，甭叫弟弟看，可吓坏你弟弟，他没见过。”姥姥扭着小脚跑过来对姐姐说道。
在炉子下边的墙角处，本来是半拉破筐根柢的处所，换成了一个好的筐，内里放了一些玉米芯和打碎了的干煤坯。平时炉子只烧湿煤泥，添好了扎个眼，盖上炉盖，过炕。
“到内里串了个门，就不能回家啦，咱家都是有文明的人，不听那些旧说法。这是你半子给你寄来的钱，我给你捎返来了。”说着，从棉袄侧兜儿里取出一个纸包，递给妈妈，妈妈没接，推给了姥爷。
这天一大早，百口早早地吃完饭，妈妈帮着姥姥烧了好多开水，将两桶开水放在我们屋的炉口上，那天炉火烧的很旺，屋里很暖，两桶水吱吱呀呀、吱吱呀呀地唱着，仿佛这人间统统都充满了欢乐，就连院里那鸡，都显得很欢畅，跑过来跳畴昔咯咯地叫着，邻居家的猫，一会儿蹿上墙头，一会儿爬到树上。
三个壮汉清算得干清干净，时候不长，便帮着把肉卖完了。此时，姥爷陪着他们盘腿坐在炕上，杯来盏往，喝酒吃肉。那酒味儿和菜味儿浓的，东屋都能闻得见，我闭上眼睛，狠狠地吸了一鼻子，晃晃脑袋，嗯......真香。
“啥叫捎呀，我又不出去。”姐姐学会逗嘴了。
“没事就好，如果在姥姥家把你吓磕着唠，姥姥可没法跟你爸爸交代。千万别看，血淋呼啦的，可吓惶啦。”
几天过后，年三十了。
“站住，把那纸搁到堂地柜盖上，把那箩筐捎院里去。”姥姥说道。
太阳落下一阵儿了，本来借着窗户亮剪窗花的姥姥，此时也收起了手里的活儿，筹措着下地堵鸡窝、圈羊，抱柴火烧炕。
姐姐见我高低摆布地晃着脸，便申出一个手指，在玻璃上擦呀擦，擦出一小片，我用一只眼往外一瞄，再看看玻璃，奥，是我们呼出的哈气使玻璃结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