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他望了李四维一眼，神采一肃，“我们李家也算是耕读传家，我们从小就跟稼穑打交道，你也应当晓得，粮食就是我们的命啊！你倒好，窜通内里的饥民来偷自家的粮食，偷了粮食，那些饥民倒是能混上几顿温饱，但是，家里咋办？老四啊，我们家固然比别的人家多些地步，但是，要赡养的人也多啊！年景不好，都遭了天灾，他们颗粒无收，我们又能好到那里去……”
“唔……嗯，我明天就……就……呜……明天就写……呜……”
“叮”
苗振华腾地一下站了起来，防备的望着他，低吼一声，“哪个？”
桌上杯盘狼籍，两人面色通红，醉眼昏黄，说话间酒气四溢，声音却已经有些飘忽了。
“啥……啥事？我……我咋……咋记不起……来……来了！”
望着内里的滂湃大雨，王团长长叹一声，“狗日的，咋又下起来了？”
都说“兄弟相逢是幸运滋味”，但是，李四维此时又如何“幸运”得起来？兄弟相逢了，却相逢在大战期近的武汉疆场上！
都说酒后吐真言，因而才有了“三杯浑白酒，几句话衷肠”！
“啥……啥事？你……你说！”
李三光大眼一瞪，伸手就要拍李四维脑袋，但一看到他的肩章，仓猝又把手缩了返来，“咋的，只许你小子杀敌报国，就不准三哥来了？”
“是我，”一个和顺的女声响起，来人上了台阶，停在门口，去了斗笠，恰是宁柔。
“三哥，”李四维暗叹一声，泪痕未干，“你咋……咋到火线来了？”
“三……三哥，一……必然能！相……信赖我……必然能！”
“咕噜咕噜……”
“唉，”宁柔悄悄一叹，点头苦笑，“我出来看看吧。”
宁柔悄悄地摇了点头，指了指透着灯光的房间，秀眉微蹙，“他……他们……没事吧？”
房间里，李三光趴在桌上，埋着头也不晓得是醒着还是在梦话，“……写信……写信……”
“不……不消……再咋……咋说，我也……也是你哥，能……能用你看……看着？再说，你……你如许搞……人……人家咋看你？你……你不是跟……跟我……我们连长说要……要一……一视同仁吗？三……三哥不能拖……拖你后腿……但……但是，有一件……事，你得听……听我的！”
“三哥，边吃边说，”
“要得，我得空了就写！”李四维一怔，赶紧承诺，倒是满心迷惑……“本来阿谁李四维”还跟家里人闹翻了？
门外，苗振华找了张凳子靠墙坐着，面前是昏黄的雨幕，耳中模糊传来房中两人的酒话，时而笑，时而哭，时而高亢，时而降落。
说完，两人举起酒碗，一仰脖子，“咕噜咕噜……”灌了起来……半晌，两人同时从嘴边取下了酒碗，翻了个底朝天，相视一笑。
苗振华一愣，点头苦笑，“都喝高了吧……说了大半夜的话了，又哭又笑的，偶然还把桌子拍得砰砰直响。但是，俺又不好出来，只能守着了。”
“三哥，”李四维一抹嘴角的酒渍，抓起酒坛又开端倒酒，“真没想到你能在麻城碰到你……我在六十六团问了，一个江城的都莫得……”
李三光面色通红，大嘴张合间，酒气四溢，舌头有些不听使唤了，“后……厥后，他……他传闻你……你要出川抗战了，一……一大早就……就带着马叔去了城里……那……那天早晨返来，他例外喝……喝了很多酒，让……让我们陪着喝……喝着喝着……他就唱……唱起《满江红》……唱……唱了大半夜……”
这时，苗振华仓促地到了门口，“啪”地一个还礼，“旅长，马都筹办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