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之扬暗生疑窦,可不待他细想,朱棣又笑道:“乐老弟,这些日子马不离鞍,剑不归鞘,迟误了你和公主的大事。本日我承诺,待我返来,打退敌军,立马停止婚事,让二位名正言顺、喜结良缘。”
朱棣大笑两声,谛视凝睇朱微,说道:“朝廷倾半国之兵,号称百万,打击北平。”
燕王能软能硬,手腕圆通,盐帮群豪江湖之士,论权谋加起来还不如他一个零头,不过数日工夫,就被他清算得服服帖帖。乐之扬深知燕王情意地点,何如素无将才,治军练兵一窍不通,加上心不狠、手不硬,赛过不了一众盐帮枭雄,唯有交给燕军将校措置,久而久之,渐受架空,空有官衔、并无实权,北方盐帮权势,大多落入燕王手中。
叶灵苏出了一场透汗,四肢虚软,真气却很健旺,活泼泼有如贯珠,顺着经脉来回转动,面庞嫣红诱人,仿佛菡萏初红、澄霞映波,坐在花间柳下,格外清艳脱尘。
朱棣浓眉微皱,神采不悦,朱微忙说:“叶帮主江湖后代、率性而为,不似宫廷中那么多端方。”
徐妃笑道:“叶帮主可由我照看,兵贵神速,机不成失,联手大宁才是眼下所急。”
两道人影捷如猿猱,落在天井。借着星月光芒,乐之扬看清二人,一是施南庭,一是杨风来,两人不出一声,只是东张西望。过了半晌,杨风来粗声大气地说:“老施,没人啊!”
忽听脚步声响,来自远方屋顶,轻巧迅疾,直奔宅院而来。乐之扬悄悄跳上屋梁,缩成一团,藏身暗处。
“我、我……”朱高煦放肆惯了,忘了场合,父亲一叱,心虚胆怯,面如土色。
朱高炽一愣,说道:“大师跟父王在一起。”乐之扬听了,稍稍放心,道衍智计了得,长于折中,或能化解两边危局,不至于手足相残。
“认得!”乐之扬笑道,“你晓得他们上哪儿去了?”
“好!”乐之扬按捺不舍,“塞外风寒,你保重身子。”
朱微呆怔不语,心机狼籍如麻。朱棣微感不耐,说道:“十三妹,你有何顾虑,无妨说来听听?”
“我早想前去大宁,但是……”朱微看向寝殿,欲言又止。
乐之扬定必然神,问道:“道衍和尚呢?”
“奇特!”施南庭闷声说道,“我明显见有人翻墙出去。”
“或许是梁上君子,偷鸡摸狗。”杨风来讲道。
按说北平事了,燕王脱困,朱微本当前去大宁、面见兄长,何如经历存亡灾害,她与叶灵苏交谊日洽,朝夕照看,不忍分离。大宁之行也一拖再拖,乐之扬偶尔提起,她也只是笑笑,并不急着出发。
“大宁?”朱微打了个突,“真要把哥哥卷出去?”
朱棣发笑道:“如此说,你是悔怨嫁我,当不成女侠?”
叶灵苏面孔微红,不知如何应对。她以女子统领群雄,为了建立威仪,向来不苟谈笑,现在神舒意畅,卸去心防,嫣然一笑,规复小女儿神态,换了别人,本是平常不过的事儿,但是朱微见惯了她冷若冰霜,忽而瞥见笑容,竟是说不出的奇怪。
“同存共亡?”朱高炽颤抖一下,举杯一饮而尽。
“四哥不必活力。”朱微叹一口气,“高煦说的没错,方才那些话,都是我胡思乱想罢了。”
乐之扬笑嘻嘻说道:“这叫不笑则已、一笑倾城,朱允炆若要攻打北平,先拜叶女人为帅,只要她笑一笑,这北平城的男人全都神魂倒置,丢了刀枪,乖乖投降。”
施南庭和杨风来对望一眼,均是惊奇不定,施南庭沉声道:“你认得八部之主?”
朱微奇道:“四哥仿佛很有胜算?”
“哪儿话?”徐妃笑道,“人间好处,总不能样样占尽,鱼与熊掌难以兼得,嫁给王爷吾之所欲,走江湖、当女侠,不过闲来无事,胡思乱想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