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二人神采丢脸,杨风来哼了一声,冷冷说道:“我哪儿晓得?”乐之扬指着剑痕,说道:“这是谁留下的?”
徐妃常来看望,她是将门之女,天生一股豪气,但因世事打磨,锋芒内敛,绵里藏针,平素和顺驯良,但是言谈之间,飞扬神采仍会不时透露。叶灵苏对于官府中人向来讨厌,但对徐妃另眼相看,直觉这女子允文允武,理应独当一面,困在王府深宫,平白糟蹋了才情。
这一门武功,与其说是掌法,不如说是跳舞,水逝云舒,超脱无伦。朱微看得出神,捧得茶杯,忘了入口,乐之扬也觉欣喜,叶灵苏掌法纷繁,但是劲力不衰,足见内伤大好,再过数日当可病愈。
朱微沉默时许,眉眼微微发红,悄悄说道:“本是同根,相煎何急?我们都是先帝的子孙,不管谁胜谁败,都是骨肉相残。再说了,为了我们的家事,尸积成山,血流成河,无数百姓水深炽热,恐怕在天下人眼里,我们皇家子孙都是莫大的罪人。”
“好!”朱微起家道,“容我清算一下,更与叶帮主告别。”
“说得好!”朱棣点头笑道,“此人清贵公子,仗着他老子李文忠的威名用饭,名高于实,未经大敌。”
朱微点了点头,双眼忽又潮润起来,只怕哭出声来,猛一咬牙,拉上窗帷,蜷成一团,眼泪到底流了下来。
她回身进屋,出来时双目微红,眼角泪痕犹存,寝宫门前人影闲逛,惊鸿一瞥,倏忽不见。
这几句话有如纶音,朱微又羞又喜,禁不住将头埋在徐妃肩头,徐妃抚摩她的秀发,笑盈盈看向乐之扬。后者倒是发怔,他与朱微身份差异,换了承平之世,休想堂堂正正迎娶公主,现在皇族内争、乱世复兴,乐之扬屡立奇功,已是燕藩高低的大功臣,此时迎娶朱微,倒也名正言顺。这件事虽在料想当中,燕王当真说出,乐之扬仍觉心神摇摆,只觉是耶非耶、难以置信。
湘王自焚,周王被囚,朱微想到二王惨状,颤抖一下,内心悲苦无助,掉头看向乐之扬,透露扣问神情。
朱棣笑道:“一来瞧瞧叶帮主的伤势,二来确有要事,须跟十三妹商讨。”
朱微花容惨变,双手揪住衣角,乐之扬看她一眼,问道:“统帅是谁?”朱棣嘲笑道:“李景隆。”
朱棣、徐妃落座,两个儿子站在身后,朱高煦两眼还是不离叶灵苏,女子暗生愠怒,起家说道:“各位好好说话,鄙人倦了,回房歇息。”不待燕王佳耦答复,回身进房去了。
“王爷想得通脱!”乐之扬叹一口气,“鄙人无话可说。”谛视看向朱微,小公主眼眶含泪,胸口起伏,口唇微微颤抖,挣扎数下,终究说出话来:“好!我去!”
忽听燕王咳嗽一声,乐之扬回过神来,面皮发烫,朱棣瞅了瞅他,笑道:“事不宜迟,朝廷兵马将至,我们本日就须前去大宁。”
“胜在人多!”乐之扬接口说道。
小公主性子温润、善解人意,叶灵苏开初将她视为情敌,但是直面相对,却又恨不起来,何况受了她的恩德,感之念之,偶有妒忌动机,便觉自惭自愧,如此冲突几次,平增很多忧?。
“这也是无可何如。”朱棣苦笑,“若无宁王互助,我便留在北平,众寡差异,迟早也是瓮中之鳖。”
“猖獗!”朱棣恶狠狠瞪视儿子,“你敢对长辈无礼?”
朱微叹道:“这么说来,四哥已是胜券在握了。”
“哪儿话?”徐妃笑道,“人间好处,总不能样样占尽,鱼与熊掌难以兼得,嫁给王爷吾之所欲,走江湖、当女侠,不过闲来无事,胡思乱想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