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去殿空,宁王喝了两杯闷酒,令人奉上瑶琴,拨弄起来,琴声幽沉,时断时续,一曲尚未弹完,忽听有人冷冷说道:“琴为心声,你很忸捏么?”
宁王一言不发,冲他点了点头,独自坐到上首,说道:“各位辛苦,我跟燕王久别相逢,私底下有些话说。”
“哦?”燕王反问,“如何挽回?”
沉默一时,撑不住笑了起来。
叶灵苏说道:“东岛以复国为任,岛上弟子自幼研习兵法、学习构造秘术,我再傻再笨,日积月累也学了很多。有了这个根底,《天机神工图》虽只半部,我半猜半估,也能贯穿个七七八八。至于贼秃驴,本于构造术一窍不通,空有半部残图,实在全无用处。”
“你守过城?”徐妃冷冷发问。
宁王不由沉默,望着杯中酒水出了一会儿神,忽而叹道:“小弟才气有限,唯有上表朝廷,但愿陛下不计前嫌、赦免兄长,但若陛下执意不肯,小弟也别无它法。”
“该死!”叶灵苏冷冷道,“谁叫他瞧不起女人。”
朱高炽神采踌躇,使个眼色,殿中亲信纷繁退出,乐之扬待要分开,徐妃忽道:“乐公子,请留下。”
二人来到帅殿,朱高炽忙得焦头烂额,见了徐妃,仓猝迎上,口称“母妃”,极尽恭谨,见了乐之扬,又露迷惑神情。
“向世子献策!”乐之扬照实说道,“仿效高邮之战,造设守城之具。”
燕王有勇有谋,才冠诸王,气夺全军。宁王从小到大,对这兄长颇是畏敬,时下虽占上风,当真面对燕王,内心深处仍有几分不安,听他大喊小叫,内心虽有不满,但也无可何如,沉着脸走进大厅,目光一扫,诸将无不低头,唯独燕王泰然自如、自斟自饮。
“言之成理。”宁王深思一下,说道,“不过大宁不比北平,我运营多年,树大根深,燕王形单影只,纵有天大能为,也掀不起甚么风波。”
“不成!”叶灵苏摇了点头,寂然说道,“构造之术,差之毫厘,谬以千里,何况事关成败,非我亲身督造不成。”她站起家来,豪兴锐气,溢于眉梢,“你奉告世子王妃,调集城中统统能工巧匠,另选两千精锐,由我练习批示。”
“好个稳妥起见。”燕王斜眼睨着宁王,“其一其二,可有其三?”
朱鉴还要再劝,但见宁王面露不耐,深知这一名王爷珍惜羽毛,再劝下去,也是白搭工夫,只好悄悄感喟,告别退下。
“公子言重了。”徐妃敛衽一笑,“用兵之术,本妃精通外相,何敢与先父并提?”回过甚来,眼看朱高炽还是懵懂,心中微微有气,“呆甚么?清算一下,跟我去见叶帮主。”
“其三!”宁王屈起知名指,“我派使臣去见李景隆,为兄长说项,让他暂缓打击北平。不管如何说,大伙儿都是亲戚,血浓于水,何必兵戎相见?”
乐之扬精力一振,冲口问道:“守城器具你会造么?”
“讲!”宁王说道。
乐之扬只好照实说道:“叶帮主出身东岛,只是……”
燕王沉默时许,叹道:“朝廷逼人太过,为兄也是迫不得已。”
“怕甚么?”叶灵苏满不在乎,“我是江湖中人,其间事了,回归江湖,别说燕王世子,就是天子老子,却又能奈我何?”一股傲气直透眉梢。
燕王眯起双眼,笑道:“好个老十七,你要扣押我?”
叶灵苏瞅他一眼,说道:“你说这话,仿佛大有深意。”
燕王扫视二人,笑道:“好啊,十七弟,识时务者为豪杰,你比四哥我识相多了。我有你一半的忍耐工夫,也不会落到本日境地。”
“我笑朱高炽的模样。”乐之扬笑道,“你再说几句,他可要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