嗖,朱高煦弯起角弓,对准朱鉴,抽冷子收回一箭。朱鉴将手一抬,羽箭笃地扎入盾牌。朱高煦顿足怒叫:“老滑头!真该死!”
连续串变故快得古怪,朱鉴老谋深算,也是应对不及。一愣神的工夫,精骑疾如暴风,卷入阵内,马蹄腾空,乱刀齐下,甲士非死即倒,血光四溅。
宁王一眼望去,如梦方醒,本来镇守大宁,竟与虎狼为伴。他费经心机,将朵颜三卫皋牢在辽东草原,如牛如羊,貌似驯良,谁晓得,燕王不过寥寥数句,马上挑起了蒙古马队挞伐四方的大志。
次日五更天上,朝廷虎帐响起号角,连续三声,半似牛吼,半如鬼泣,北平城里闻声,大家惊起,睡意全无。
“本王统统安好!”宁王答道。
燕王笑笑,转头教唆诸将,领受大宁诸军。他发号司令之时,始终将宁王扣在身边,至于朱微和宁王家眷,全都囚禁王府,交由道衍把守。
“母妃!”朱高炽目送耿氏父子消逝,抬高嗓子问道,“那封信真是假的?”
“这一封信,乃是宁王亲笔所写,寄予李景隆大帅。”耿炳文朗声说道,“信中言明,燕王已为宁王所擒,不日缚送都城,城中之人早早投降、可免一死;若不然,天兵压境,玉石俱焚。”
宁王只觉惊奇,凝神谛听,俄然身子一颤,失声叫道:“朵颜三卫!”
邱福挥动长刀,直冲阵心。朱鉴后退不及,跟他遇个正着,刚要呵叱,面前白光闪过,邱福手起刀落,斩下他的头颅。
诸军叫苦不迭,可又不敢怠慢,纷繁冒雪出城、摆列成阵。到了正中午分,燕王顶盔披甲,骑马出城,宁王在左,道衍在右,朱高煦尾随厥后。
朱鉴嘲笑一声,说道:“王爷,你若当真安好,可否单身下楼,来与下官一会。”
骑士踌躇一下,说道:“他们自称勤王,挽救王爷,肃除奸佞。”
耿璇眯眼细瞧,问道:“你是谁?”
耿炳文神采丢脸,取出圣旨,咳嗽一声,念叨:“天子诏曰,燕王悖逆无道,殛毙命官,侵犯北平,导致天下震惊、六合不安,先帝英魂,因之含怒,公侯百官,忧心忡忡……”
“侯爷是为劝降而来?”徐妃语气冷酷。
燕王呵呵一笑,开口不言,宁王测度不透,更加悲观懊丧,深思:“父皇说燕王善战,宁王善谋,但是贰心中所想,我这善谋的一点儿也猜想不透……”
耿璇咬牙瞪眼,恶狠狠扫过城头,俄然掉转马头,父子并肩,缓慢去远。
诸军**狂喜,一心建功立业,纷繁随之呼啸:“清君侧,靖国难!”
将官退入阵中,未几时,鼓声复兴,云梯向前,落在守军眼里,真如云来山移,气势非常惊人。
“稍安勿躁。”燕王挽着宁王并排坐下,“戏台已经搭好,就等角儿退场。”
获得动静,朱高炽和徐妃前后登上城墙、极目了望,但见从南到北,人马如潮,从午至暮,络绎不断。
朱鉴摸不着脑筋,怒叫:“胡说甚么?谁敢上前,都是极刑!”
叫了一遍,又喊一遍,朵颜番骑说不来文绉绉的汉话,竞相勒起缰绳、收回凄厉长啸,异化汉军喊叫,直如夏季惊雷,顺着万里长风,传到无穷天涯。
“母妃!”朱高炽见她神情不对,忍不住问道,“信上写了甚么?”
他素有积威,朵颜马队回声勒马,神情踌躇,这时宁王从楼头探出头来,高叫:“朱鉴悖逆,暗害本王,斩其头者,赏金千两!”
“不劳体贴。”徐妃微微嘲笑,“耿侯爷,慢走不送!”
“说到此事!”朱高炽瞅了瞅乐之扬,“昨日何必提起十三姑,若不激愤耿家父子,也可多缓几日,好待父王救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