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恶一念之间。”渊梵衲微微一笑，“放下屠刀，登时成佛，既有赎罪之心，罪孽也已消了。”
叶灵苏紧咬下唇，瞪着火线两眼出火。乐之扬缓缓收回食指，指尖鲜血点点滴落，水怜影站在他身后，浑身生硬，神采惨白，额头上盗汗淋漓，森冷的剑气缭绕不去。方才那一顷刻，水怜影仿佛坠入冰窟，若非乐之扬眼疾手快，她已做了剑下之鬼。面对叶灵苏，水怜影枉自苦练多年，事光临头竟然毫无用处。
渊梵衲说道：“蒙元陵夷，铁木黎亡故，燕然山已是穷途末路。东岛少年漂亮，气运隆盛，将来前程无量，莫非还怕燕然山不成？”
乐之扬不置可否，那钦又向渊梵衲欠了欠身，说道：“大恩不言谢，神僧以德抱怨，那钦服膺在心。”
“如许很好。”乐之扬点头说道，“比在我手里好一百倍。”
渊梵衲笑了笑，回身下山，冲大师谛视乐之扬，忽而说道：“宝辉公主仙逝，贫僧深觉得憾，宝琴天音，今后绝响。自古存亡循环，在所不免，乐兄聪明绝顶，还望跳出情关、摆脱心结，保存有效之身，不要自暴自弃。”
“叶女人！”乐之扬如梦方醒，冲口而出。
玉皇顶为泰山之巅，古称承平，别名天柱，也是历代帝王封禅之地。梁思禽站在山崖边上，袖手当风，脱去变相变幻，规复本来脸孔，丰采超脱，好像神仙。
“善哉，善哉！”渊梵衲合十说道，“元人交战百年，殛毙亿万，打劫无数，现在也算做了一件功德。正所谓，本种恶因，还得善果。叶施主因祸为福，真是莫大功德！”
乐之扬望着空荡荡的山道，心中欣然若失，忽听万绳问道：“乐先生，你觉得如何？”
“你来了？”梁思禽含笑招手，“过来吧！”
“靖难之役，灾黎无数，那些金银珠宝，我早已十足换成米粮衣物，施助避祸的百姓。”叶灵苏漫不经意隧道，“数月之前，就已花光了。”
花眠望他背影，连连点头，云裳打动易怒，酷肖乃父，武功策画又很有不及，身为岛王，实在不是东岛之福。想到这儿，心头闪过叶灵苏的影子，顿时百味杂陈，说不清是悲是怒，当下扬声说道：“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本日本岛变故甚多，赌斗之事，临时作罢。”说完扫视本派弟子，“走吧！”
孟飞燕雷震一惊，忙道：“部属万不敢当，还请帮主收回成命！”
席应真沉默很久，幽幽地说道：“可惜她白白送命，还是止不住天下纷争。”
乐之扬走到梁思禽身边，两人并肩，了望江山。
“乐之扬！”叶灵苏胸口起伏，“你……为何拦我？”
叶灵苏回声一顿，忽又加快脚步，转过山道消逝了。
水怜影百感交集，眼泪扑簌簌流了下来，双手合十，朝天默祝：“爹、娘，怜影历经磨难，终究找回了小弟，我水家香火不灭，怜影本日死了，也再无遗憾。”伸袖抹去眼泪，大声说道：“弟弟，你让开，杀云虚的是我，偿命的也该是……”话没说完，乐之扬伸手一招，水怜影浑身生硬，真气生生冻住，她想要叫唤，舌头却变成了石头，一点儿声音也发不出来。
“我没说胡话！”叶灵苏喃喃说道，“我不能为父报仇，也就不配做东岛的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