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隼双爪按地,间隔乐之扬不过一丈。乐之扬转念之间,蓦地明白过来,这只白隼恰是杀死麻云的凶手。贰心头火起,低喝一声,作势向前。白隼耸身拍翅,忽又冲天而去,只一闪,就消逝在夜色当中。
“奕星剑”分为九大定式,席应真先从“天冲式”讲起,讲了一个时候,乐之扬有所贯穿,踩星步斗,应机挥笛,身与剑合,相生无穷。
自古北方蛮族视海东青为神物,驯化今后上击飞禽、下逐百兽,来去千里,无往不平。《海青拿鹅》这支曲子乐之扬吹过千百遍,但真正的海东青还是第一次看到,想到白隼的短长,一颗心不由突突直跳。
正烦恼,忽听有人笑道:“好小子,晓得短长了吗?”乐之扬转头看去,席应真背负双手,从一块礁石前面转了出来,心知方才的景象必然被他瞥见,顿时面红耳热,不堪惭愧。
乐之扬抬眼望去,一道白影如风似箭,掠空而过。叶灵苏叱咤一声,举手便要发针,乐之扬仓猝将她拦住,白隼一闪即没,钻入林莽之间。
席应真目视火线,缓缓说道:“我当年游历辽东,见过的海东青都体格肥大,如许大的鸟儿,我活了七十岁还是第一次见到,想是岛上风水所聚,天造地化,方才出了这一只异种。”
席应真拎起死兔,看了看,笑道:“这东西的脖子断了,但不是人类的伎俩。”乐之扬接过一看,兔皮上爪痕宛然,顿时有所贯穿,鼓掌道:“我晓得了……”还没说完,头顶风响,他仓猝跳到一边,但见一只海鸟从天而降,啪地摔在他的面前。
“你才见鬼呢。”叶灵苏瞪他一眼,“兔子如何会死?又如何落在这儿?”乐之扬想了想,笑道:“准是冲大师送来的,内里下了迷药,吃了兔肉,顿时昏倒。”叶灵苏一听,大觉有理。
白隼王顾摆布,沉默不答,乐之扬自发好笑,心想:“我真是一个傻子,跟这哑巴牲口说甚么废话?”正要转成分开,忽听咕咕连声,白隼左爪撑地,右爪颤巍巍地抬了起来。乐之扬只觉奇特,忽见爪上金光明灭,凑上去一瞧,一枚金针贯穿鹰爪,四周的皮肉也肿胀起来。
白隼体格雄奇,蹲在地上足有两尺多高,锐目盯着乐之扬,期冀之余,亦有警戒之意。乐之扬见过它抓毙麻云的神威,暗想这鸟儿剽悍凌厉,一啄一抓都可致命,如果拔针之时俄然发难,本身岂不是要倒大霉。
乐之扬察看手背,但见伤口甚深,血流如注,心中当真又惊又气,悔怨不该管这一档子闲事,牲口到底是牲口,全无恩德之心,**难驯,动辄伤人。
“但是,但是……”乐之扬低头想了想,忽又鼓掌笑道,“对了,快的不是剑,而是步法。”
一教一学,不觉星月隐去,东方渐白,两人一身倦怠,返回洞中。叶灵苏倚墙盘坐,只怕仇敌来犯,故而手握长剑,并未熟睡,一听动静,顿时展开双目,见是二人,才又闭目调息去了。
回想刚才的景象,乐之扬心神恍忽,呆呆望着白隼,只疑这只鸟儿不是血肉之躯,而是山精海魅,过了好一会儿,才感喟说道:“鹰兄啊鹰兄,你干吗要杀死‘麻云’呢?要不是你,我们就能分开这里了。”
叶灵苏那一针,没有射死白隼,但却伤了它的爪子。“夜雨神针”愚笨而入,勾住筋骨,拔之不出。白隼即使通达,自行拔针亦有不能,它雄踞此岛,称王称霸,羊鹿狐兔望风而逃,但却没有任何生灵可觉得它消弭这个烦恼,这时受了笛声的吸引,对于吹笛的乐之扬也生出了好感,故而一扫傲气,探出爪子向他求救。
乐之扬一愣:“道长何出此言,你不是不能收我做弟子么?”席应真点头道:“我没说收你做弟子,只是问你想不想学剑法。”乐之扬只觉胡涂,支支吾吾地说:“这有甚么别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