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玉游移一下,号召诸将,把朱高煦拖出大殿。一起上,朱高煦骂不断口,直到消逝不见。
宁王本意搀扶,反被他胶葛得没法脱身,扶也不是,放也不是。燕王身份贵重,别人不敢用强,眼看二人拉拉扯扯,走向王府大门,只好一窝蜂跟了上去。
来到王府门前,鞭声传来,清脆刺耳。出门一瞧,朱高煦跪在街边,四人摁住他的手脚,张玉挥动马鞭用力抽落,皮鞭所及,绸衫破裂,皮开肉绽。街上百姓多多,围成一圈,笑嘻嘻大瞧热烈,另有多少闲散军汉,抄着双手冷眼旁观。
宁王呆呆望了老婆一会儿,又转头看一看朱微,蓦地闭上双眼,神采煞白如死,过了一会儿,睁眼说道:“四哥,我听你的。不过,我身为统帅,不能绑着见人!”
宁王按捺肝火,说道:“我何时要夺走他的谋士,留下道衍师兄,不过想要跟他参议诗文、研讨佛法……”说到这儿,忽见朱微面露讽刺,只好打住,挥了挥手,悻悻道,“你女孩儿家,我不跟你普通见地。”
一时门前大街,两边杀成一团。燕王毕竟人少,不过几个照面,已然落了下风。燕王抓过一口长剑,横在宁王颈上,厉声高叫:“全都停止。”
宁王低头沮丧,走到雕栏边上高叫:“朱批示使安在?”
张玉回声,朱棣说道:“将他绑起来,带到王府门前大街,当着世人打他一百马鞭。”
宁王见他目光凶恶,顿时心虚胆怯,低头沉吟。燕王又道:“我若回不去,北平一破,老婆必死无疑,你若执迷不悟,将来娇妻弱子,又能依托何人?另有令妹,只你一个胞兄,你若死了,她岂不悲伤?”
道衍起家,合十笑道:“宁王殿下才高学博,道衍早就故意就教,既然殿下有请,逗留数月也无不成。正如殿下所说,此乃肄业问道,并无其他意义,公主和二王子都多虑了。”
变故接二连三,朱微不明以是,惶恐之极,耳听燕王一声大喝:“脱手!”
朱权面皮发红,仓猝上前,扶住燕霸道:“四哥,你当真醉了……”朱棣挣扎向前,大声嚷嚷:“我没醉,我要回北平,仪华、仪华,我死活跟你一块儿……”
“十三妹!”燕王叹一口气,“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如果挨过这一关,为兄必然负荆请罪。”
宁王不觉得意,说道:“君子之道,正心守性,田猎滥饮,本是出错之道。燕王前程有望,以是放浪形骸、不知廉耻;若他一本端庄,深居简出,反要多加防备。”
大宁守军,既有北方汉军,也有朵颜三卫。三卫出自辽东蒙古诸部,本来跟随蒙元大汗,后因蓝玉北伐,击破蒙元汗庭,诸部无所归依,为朱元璋收伏,以夷制夷,拱卫大宁。多少年下来,反而成抗击蒙元的樊篱。
这时楼下发一声喊,有人叫道:“王妃来了,王妃来了!”
朱鉴老成慎重,见燕王与三卫马队厮混,心中生出疑虑,暗中禀告宁王:“燕王每日打猎,常与朵颜骑士交游,喝酒欢歌,密切无间;若不加以制止,恐怕生出异变。”
此话一出,殿中寂然无声,道衍是燕王谋主,世人皆知。宁王明知如此,却要道衍留下,清楚吃定了燕王败局已定,公开勾引道衍改换门庭。
朱鉴叹道:“燕王雄才大略,绝非甘心冬眠之辈。”
朱权不堪狼狈,转头喝道:“呆着干么?还不来扶燕王……”两个寺人上前,朱棣一掌一个,全都打翻。道衍上前劝说,朱棣充耳不闻,宁王想要用力,他便瞪眼大喝:“你要扣押我么?来、来、来,为兄这条命都是你的……”
宁王沉默一下,涩声道:“你们一向在做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