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她身后有几条大得夸大的尾巴影子在晃来晃去，这就是一幅绝世香艳的美人入浴图。
“方才红瓦与我招了，说是受人勾引才会去血祭回溯，她这一走就不会再返来。而殷殷，她本就不会害人，只不过想夺回内丹，现在受侧重伤，已经构不成威胁。”尽力挺着腰板，楼似玉诡计压服他，“放走她们不算甚么大事。”
广大的缁色袍子被她穿得拖拽到了地上，乌黑的手腕从袖口里暴露来，还带了些水珠。这是他挂在屏风上的常服，在他穿来是风雅得体，可往她身上一套，如何就显得那么不端庄呢？
“鞋呢？”
这密切的语气，听得宋洵分外吃惊，缓慢地昂首看了一眼，又惶恐地转过背去。
“大人身上的伤可不比奴家轻。”楼似玉细心打量了他的手，皱眉道，“这儿另有半片蛇鳞。”
“楼掌柜。”闭了闭眼，宋立言有点头疼，“重视体统。”
楼似玉乖乖地抱着衣摆跟着他去中间的茶榻上坐下。
透明的琉璃塔，里头空空如也，半个妖怪也没剩下。宋立言眼神沉得短长，再开口，语气听得人浑身发冷：“你知不晓得放了她们会形成甚么样的结果？”
“这算甚么，都开释了还要定我们的罪不成？”林梨花不平气，“毒不是我们下的，人也不是我们害的，宋大人应当查清楚了呀。”
她似是站在澡盆里，正细心洗濯手肘的位置，柔荑高抬，下颔微扬。水珠顺动手腕一起往下，滴滴答答地落回澡盆里，不一会儿又被掬起，重新浇上后颈。
被吼得直颤抖，楼似玉抱着脑袋委曲隧道：“放都放了。”
说完，缓慢地就开溜。
“哎哟。”楼似玉惨叫，耷拉了眉毛不幸巴巴隧道，“疼哎。”
看错了，必然是他看错了。
“荒唐！”宋立言怒道，“妖怪就是妖怪，斩草除根还来不及，更何况是纵虎归山？这一次城里死了多少人你不是看不见，倘若她们再害人，你拿甚么去了偿无辜百姓？”
宋立言轻吸一口气，黑着脸扭头：“出去。”
左手托着下巴，楼似玉笑盈盈地看着他：“这如何说清楚啊？真提早说了，大人还不得恼死奴家？”
宋洵：“……”
“那我们掌柜的去哪儿了？”般春道，“自从同宋大人走了，就再没见着她。”
“放心吧，她好端端的在宋大人府上，应当很快就归去了。”
宋立言气闷地看着他的背影，跟着出去也不当，留下来更是不对，进退两难，干脆就抓着门框僵在原地。身后传来几阵水声，她仿佛是从澡盆里出来了，赤脚踩在潮湿的地上，“啪嗒啪嗒”地朝他的方向走了过来。
食指上的皮被蛇鳞穿破，糊着血凝在了一起。宋立言看了一眼，不甚在乎隧道：“待会儿一起洗掉便是。”
“巧了么不是。”楼似玉拍了鼓掌，朝他笑道，“奴家也在找呢，这洗个澡的工夫，它俩就都不见了，哈哈。”
“宋洵带奴家过来的呀，不是您叮咛的让奴家好生清算自个儿么？”
“大人。”宋洵的声音俄然在外头响起，吓得楼似玉一个激灵，手一抖就把鳞片给取了出来。
楼似玉气得一噎：“大人，奴家身上就算有伤，也不会发热抱病，但您可不一样。”
但是，宋立言用行动奉告了她――休想。
这语气听着，如何又像是不欢畅了？宋洵表情庞大地盯了一会儿门扇，还是硬着头皮推开出来，拱手道：“客房里备好水了。”
“你好生呆着。”宋立言起家往外走，走到门口又顿住，转头警告似的道，“别乱跑。”
这蚂蚁挠痒痒的程度，能疼个甚么？宋立言点头：“你尽管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