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伯言见到心灰意冷的范念德,也就明白,此次的庆元党禁,是结健结实地让这些人吃了个瘪。范念德不在这份伪逆党籍以内,却因为与朱熹是连襟,一样被贬谪此地。
李家的仆人都感觉丢脸,连个驿卒都喊永州败家子,这脸丢的,唉。要不是卖身李家,李七斤这会儿都想直接跑路了。
偌大的李宅,那群莺莺燕燕,叽叽喳喳的姨娘,以及一半的丫环仆人,都被带到滨湖边的庄子里,顿时清净了很多。李康达还算疼他,剩了七八个丫环仆人给他使唤。
“咳咳。”
李伯谈笑道:“这么说是夸大乐些,不过地步很多就是了。”
大宋的士大夫俸禄很高,异地为官却很奇葩地没有配套的室第,加上变更频繁,在外为官大略都是租房住。现在贬谪永州,范念德住在驿站也有很多光阴了,连间像样的宅子都未曾拿下,要么就是囊中羞怯,要么就是有人用心想让范念德丢脸。
李伯言倒是没甚么感受,败家如何了,吃你家大米了?
“大郎天真了。”
李伯言心说,这叫他如何答复?老爹败家,没脸来见,还是说妻妾成群,在庄子里吃苦?思来想去,李伯言低声道:“范公受党禁连累,家父故意互助,却爱莫能助。前来拜见,又怕给范公添堵,特命晚生过来奉上田宅,不至于在此委曲。”
李伯言见到脸上有些臊红的范念德,内心悄悄一笑,叫你打肿脸充瘦子,脸上却收起了笑意,朝范念德一拜,“范公廉洁高义,晚生还拿这些身外之物热诚您,实在是折煞晚生了。”
“少爷去哪儿?”
“范公可知现在永州亩数以何计之?””
“这个倒是不知?”范念德初来乍到,还在为本身安家地盘犯愁,那里有这个闲工夫探听这个。就是连李家在永州的事情,他都是刚刚才记起来,这位几十年前的故交。
“真不是。范公既知祖父眼界高人一等,当初弃了苏杭家业,举家迁至此地,会是无用之举?”
不过摊上了本身老爹如许的败家二世祖,万亩良田,都不敷李康达嚯嚯的。
李伯言钻入马车,道:“驿站。”
“筑堤围田,湖广两地近年才得以鼓起,以是晚生才说范公塞翁失马,焉知非福。现在苏常熟,天下足,如果范公管理恰当,不出十年,必定是湖广熟,天下足!”
范念德望了眼年纪尚小的李伯言,问道:“汝便是勋德兄的孙儿?”
见到城内稀稀拉拉的车马,为数未几的店铺,李伯言呢喃自语道:“难怪这些个贬谪之人,都会被贬到这里了。这类处所,就算想要干出些政绩来,恐怕都是件困难的事情。”
“李半州。”
范念德长叹一声,若不是之前李伯言二话不说,就送田宅留下了好感,这个时候准被他赶出驿站了。
范念德有些迷惑,“亩数?天然是以亩数计之了。”
李伯言点头暗笑,“范公还是没看到湖广广漠远景啊……”
“李半州?”
李伯言点了点头,说道:“永州大户,皆筑堤围田,广漠千里。大父当年占得先机,豪掷令媛,地步数不堪数,因此得了个李半州的别号。”
“纳粮进税。倘若永州每岁粮税比年广增,范公何愁无政绩?”
范念德喃喃失语道:“湖广熟,天下足?老夫也不希冀这个,能够自给自足,不必半仰给江、楚、庐、安之粟,已经是谢天谢地了。”
“额……仿佛是吧……”
范念德点了点头,问道:“汝父为何不来?”普通来讲,范李两家有过世交之情,如何说都得是李康达过来拜见,派了个长辈过来,就有些奇特了。
“额……”李伯言好不难堪,道:“范老可知,永州百姓如何称呼吾家大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