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头如有一把尖细的薄刃缓缓割过，伤口精密而深切。内里悄悄探出头向外张望的，都是那些不敷与人道的哀痛和无法。
我猛的展开眼。脸却一下子烧得滚烫。
乙弗氏身后，棺木被安设在麦积山石崖上开凿出的石龛内。
呀，开膛挖心，偷换灵魂。就算用力浑身解数，结局也由天定。那一席好宴，终归琴瑟哑然，曲终人散了。
他在我惊骇的时候，遮住过我的眼睛。——
我勉强一笑，说：“我想回建康家中看看。——但我晓得你难堪，还是算了。”
这便是这个石窟的扶养人。是我。是他为我扶养的。
他又戏弄我！
“不准说。”我伸手去捂他的嘴。
混着他身上的汗味，和阿末香的气味。
另有葡萄架闲逛的声音，夏虫的声音，松涛的声音。夜的喘气声如游丝般在耳边飘零，如有若无。
连功德亦要帮我修得美满。
我难堪莫名，挤出一丝笑，讪讪地说：“我……我还是不去了……”
卢舍那佛的身边有阿难、迦叶、胁侍菩萨和力士、天王。或慈爱，或虔诚，或寂静，神态各别，色采明丽，极其精彩。
半晌，俄然想起宇文泰，抬开端看他一眼，见他目不转睛盯着我，不由得难堪一笑，手足无措。仿佛一肚子苦衷被人窥觑，下认识将帖子藏到身后，又蓦地认识到不对，又从身后取出来，递给他。
抬手拾起一颗落在我身上的葡萄，看着他的眼，悄悄送入他口中。
翻开帖子，映入视线的竟是那熟谙的字体，纵横超脱，落纸云烟。
一昂首，见他早已醒了，只未起家，现在正支着肘看着我。
这个仁慈的女人，光临死了，还说，愿至尊千万岁，天下承平，虽死无恨。
我们起家后不久，有侍向来报：“新上任秦州刺史得知丞相也在秦州，聘请丞相和夫人早晨去府上赏光家宴。”说着，递上一个帖子。
苦涩，甜美，哀伤，又高兴。
他笑嘻嘻地取下我的手，悄悄抚着我的额头，说话的语气既爱又怜：“你我结婚至今，我一向事件缠身，都没好好伴随过你。克日朝中表里都无甚大事，我总算偶然候能够陪你四周去逛逛。你想去那里？”
又胡说八道！我忍不住白他一眼。
我抱着他：“我有些驰念洛阳了。”
我晓得他的事理，但是听他亲口如许说，内心里不免还是有些绝望。也只得悄悄一笑，倚在他怀中不再说话。
“你……别那样看我……”我低下头紧咬住唇，泫然欲泣。
我回到妙胜院之时，恰是落日斜照。昔日婢女主子们来回走动繁忙的天井现在空无一人，只要金色的余晖铺陈一地。红霞晚照中起了一丝风，吹得我手臂间的帔子随风飘飞。我走出来，见到他站在东配房外的那排葡萄架下，负着双手，抬头看着那架子上挂着的一串一串紫玄色的葡萄。落日照在他的脸上身上，赤红一片。他不动，像一尊寂静无言的雕像。
他的眼中蓦地燃起熊熊的烈火，如一头**很久的兽，看着我的模样仿佛想将我一口吞食入腹。他将我顶在葡萄架上，一手提起我的腰，另一手翻开了我的裙子——
他笑起来：“那简朴。等我光复洛阳，让全城百姓列道迎你入城。”
话未出口，他将我推在葡萄架上，一口吃紧叼住我的嘴唇。
大统三年。我嫁给他三年了。
这个令我爱恨不能的男人，我遇着他，各式闪躲，百般抵当，毕竟劫数难逃。
我的心跳突然加快，手内心忽地浮起一层细细的汗，竟不知该用如何的手势将那帖子合上，捏在手上，却又感觉烫得发慌。
“新任刺史是谁？你仿佛不如何喜好他。”我说着伸手去拿他手中的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