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村长前头带路,将大师引到村西口的碧玉潭边。这段路程也算不近,一干宗望已然年入花甲,一起步行后,都累的喘气如牛。
“吃人……”胡先生内心念叨这两字,面上神采古怪之极。
风水先生顿时语塞。沉吟半晌,道:“刚才作法时,三清大帝化身奉告我的,说过不悠长,必有除魔之人前来收伏他。”见世人仍有疑虑,只得强道:“神仙圣谕,不是我们凡夫所能罔测。多说无益。不过,天下藏龙卧虎,能人异士极多,如果机遇偶合能遇见的话,贵村倒无妨再请他来,说不定提早把这个厉鬼灭了。”
梧桐村是一姓村,百十来户人家,都是吴姓,村里人以务农为生,各家门院灰墙土瓦的,唯有位居村庄中心的宗族祠堂造得飞檐叠角,金碧光辉。鹤立鸡群之态,一入村来便感光鲜。
其造法操心吃力,又合四时阴阳。那胡先生一向觉得只是诬捏的虚事,却不猜想本日竟能得睹什物。
此时,寂静多时的老乌头却走上前来,面中透着狂喜。抓着风水先生的手连连摇摆。
“此鬼脾气凶悍,蛇的身子,人的脑袋,长有九颗头颅,专门食人精血,接收灵魂。所到之处,常常村舍遭劫,生灵涂炭。唉,真是天道不良,容得如许的妖物孽生。”一席话,又将满座十余人吓得面如土色,抖如筛糠。
但凭这一项,世人便坚信他是神通高强之人。对他所说的话,莫不奉为神谕。
世人大骇,忙问端的。
他模糊记得家藏的《大元炼真经》中关于灵龙镇煞钉的熔造之法:阳铜熔炼七日,金鼎培气七日。用黑狗血感化七日,后七日每到阳时,再续刻 “井”字文狱,镶镂盘钉灵龙,等等,共费时七七四十九天,而后设坛请神,符咒炼化,朱砂填染等后续工夫,极其繁复,钉成后法力不凡,可谓辟邪圣物。
一世人早就大感不当,听到此言,胜是听到了玉旨纶音。抢先恐后逃出,全然不顾年纪体力,二人高的崖壁也不及攀趴下落,大家纵身而跃,勇胜少年人。十数个老头儿齐齐跳崖,天下独此一景,蔚为壮观。
“但是……” 吴若圃欲待抗辩,却又无言,只低头退到一旁,看着村长。
“不去?!不去梧桐村就毁了!想想孩子们!科考知名,当官有望,用饭穿衣都不如人家。你们倒忍心!现在胡先生来了,恰是大好机遇,你们怕甚么?!”
胡先生摆摆手,道:“这个不必多虑,天道恢恢,疏而不漏,早则十数年,晚则三五十年,必有人来为贵村除害的。”村长 “哦!”了一声,没再细问。
世人点头,尽皆沉默。
“当然,”老乌头奇道:“莫非胡先生不信么?墓穴你都看过了。”顿了顿,仿佛在考虑语气:“我乌家自四百年前便开端镇守此地,到我已有三十二代。洞中镇守何物,因何被镇,何人所镇,本来原委我家谱中都有详细记叙。可惜……”他艰巨咽了口唾沫,转头望向村长及世人,道:“大师还记得五十六年前村中走水吧,那一场大火,把家父家母连同统统典藏都烧吃了,嘿!还陪上了我半片脸和一只手臂。”
老乌头点头称是,又道:“想来胡先生也不知墓中到底是镇着甚么东西,本日当着大师的面,我便把我晓得的事情详细说出来,但盼能对除害有所补益。就承望胡先生圣手,替梧桐村解厄扶危了。”胡先生点头承诺。
老乌头看世人面露不豫,很有迟疑撤退之意,不由得大怒,脸上热涨,大声喊道。一张丑脸上很有狰狞之态,甚是怕人。